飄天文學 > 鎮北狼王爺 >第 56 章 兄弟和好
    靳紹炻不懂醫藥,他自個兒也不知宋河交待他煮的藥是治什麼病?過去幾日他見安定王都好好的,神清氣爽,帶着那位安定王親暱地喚作‘九兒’的弟弟騎馬散步,對弟弟照顧得無微不至,還親自鑿冰捕到條魚,自己沒喫,都給弟弟喫。

    倒是有把魚頭給靳紹炻啃,魚頭肉不少,可那位九兒不喫,像是嫌棄,靳紹炻認真覺得這弟弟才叫難伺候,他真是看錯人,原來還覺得這孩子可憐,現在看來,活脫脫就是個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安定王在這弟弟跟前,絲毫王爺的架子都無。

    說實在的,靳紹炻從不認爲安定王傲慢,安定王確實偶爾對他不理睬,然而與其說王爺冷漠,靳紹炻更感覺王爺是在迴避,那氣場很像少年試圖馴養的一匹曾受前主人虐待的駿馬,那馬至今不願讓他騎、不主動靠近他,但若真的接近它,它亦不會傷人,和它說話,它還會安靜地待着,似真的在聽。

    王爺是苦過的人,靳紹炻如此相信,那從王爺滿是厚繭和陳年疤印的手便看得出,這些痕跡不僅僅只在手背手掌,前日王爺鑿冰撈魚,捲起了袖子,他壯實的手臂令少年歎爲觀止,浮凸的青筋與沉澱的傷疤或交錯或重疊,這喫苦痕跡比鎮上每日打鐵的老漢還要壯觀。

    相較之下,那位顧九白嫩小手的淺淺疤印都很新,像做不慣苦活而不慎蹭傷,若他自充軍以來唯一做過的只是挑水,那樣也能弄傷的話,可真就是戰場上百無一用的書生。

    我可有用多了!靳紹炻不由自主打起精神,“王爺身份尊貴,連義父也囑咐我用心照料王爺,那自然得喫得比義父好!我走啦,別耽誤我!”少年甩甩小皮鞭,拉車的驢跑快兩步。

    靳克正麾下許多士兵都受過景紹灼的恩惠,對景紹灼的養子自是百般遷就,少年平日是也不頑劣,只是缺點教養,士兵們都不是文人,渾不在意,拍馬越過少年驢車時,還是叮囑少年勿行山中捷徑,免得遭遇夏軍伏兵。

    靳紹炻看着前方戰馬揚起沙塵,心生嚮往,戰爭期間,邊鎮所有已馴服的強壯馬匹都被徵用,靳府拉車的馬亦不例外,於是少年只能用慢吞吞的驢子拉車,他確實有想過走捷徑,那所謂的捷徑就是十八年前遭夏軍屠戮的永樂城,屬橫山境內,如今橫山被夏軍佔領,估計屯兵有達數萬,常年四出寇掠。

    靳紹炻若是得趕車便會走捷徑,拉車的動靜難隱藏,於是他沒考慮多久就打消冒險的念頭。

    將近日落,靳紹炻纔回到好水河營地,這幾日軍寨工程分成日夜兩班交替動工,沒有半刻停歇,進展着實神速,軍寨的外部構架此時已近完成。

    靳紹炻把驢車上的袋子搬到擔架,揹着往帥帳走去。

    安定王和弟弟重逢那一晚,吩咐人在帥帳旁搭個小帳讓弟弟和靳紹炻睡,可那位九弟要到帥帳和大哥一起睡,安定王沒允許,他堅持要弟弟留在小帳,說帥帳隨時會有人進來通報軍情,無法安心休眠,可那九弟還是拽着安定王不放,口口聲聲表示希望多和大哥在一起。

    靳紹炻當下就覺得這九弟任性,帥帳嘛,是將帥們商討重要軍務的地方,他若擅自跑軍營找他義父,他義父也不准他單獨留帥帳,他義父講得明白,說這就是軍規,那位九弟是真不懂嗎?

    結果,那晚安定王也睡小帳,靳紹炻自覺他一個外人,和人家兩兄弟在一起頗彆扭,不過安定王沒說什麼,還催他快些睡,他便假裝沒看見那九弟向他投來的暗示眼神,大咧咧地整理好牀鋪倒頭就睡,那後來的三天,一直是三人同寢。

    靳紹炻有着難以言喻的預感,總覺得安定王這個弟弟會惹事。

    安定王的帥帳外有哨兵看守,那表示王爺在裏頭有要事,靳紹炻便不打擾,挑着扁擔到一旁的小帳,再把東西都搬進帳內。

    帳內暖烘烘,比帥帳還舒服,安定王帥帳裏僅佈置一個炭盆,其他的都放到這小帳。

    靳紹炻看向面朝內側臥榻上的顧九,披着他哥那件稀有的灰白色貂皮大氅,目前這營地連狗都被用來拉磚,唯一不用幹活的就是這娃。

    再文弱一個人,都不該連收拾碗筷也不會吧?靳紹炻覷一眼矮桌上的碗碟,從喫剩的菜能看出有一肉一菜和一湯,在軍營能喫這麼好可謂難得,這娃居然喫不乾淨。

    “九弟,你不舒服嗎?”靳紹炻姑且一問。

    顧九沒有挪動半點,只慵懶地應:“天寒地凍,我手腳無力。”

    你可真嬌貴。靳紹炻腹誹。

    靳紹炻不打算再理會顧九,他前日曾邀顧九隨他到伙房幹活,顧九竟要他先問過王爺,少年覺得這娃已開始狐假虎威,便自覺地不再招惹,免得惹惱王爺,王爺這幾日親自監督工程,睡得極少,對其他人都嚴肅冷漠,對弟弟則噓寒問暖,靳紹炻不需嘗試亦能猜到王爺會偏袒弟弟,若口頭教訓他幾句倒不如何,少年最不希望被王爺趕走。

    靳紹炻默默整理添購回來的藥材,這些藥都已秤量分裝,宋河詳細寫了安定王的用藥順序,早午膳各一帖湯藥,必須趁熱服用,午後和水服一帖粉狀藥末,每三日睡前用另一帖藥煮熱擦身,若安定王無暇擦身,可改爲泡腳。

    宋河還交待靳紹炻試圖說服王爺讓他檢查軍棍刑傷,這可難了,靳紹炻仍記得他初次關心安定王傷勢的時候,安定王面上彆扭的神情。

    “那些是什麼?”顧九的問話傳來,他沒有下牀,只是翻了個身,手撐着臉頰看靳紹炻。

    靳紹炻按宋河的說法回答:“給王爺補身的藥。”

    “那麼多?”顧九的語氣不像是好奇,少年拿不穩他是真關心還是隨口問。

    “我義父說,這場戰爭快則半年,長則也許三年五載,王爺身份那麼尊貴一個人,要常年待在這苦寒之地,自然得多補身。”靳紹炻說着,拿起一包該給安定王泡水喝的粉末,其餘的則放進一個大木箱,用鎖頭鎖上,宋河沒交代他這麼做,但他認爲安定王專屬的飲食必須慎重保管。

    靳紹炻準備去燒水,起身那一刻,他聽見笑聲,很輕的笑聲,他再望牀榻,顧九又背過了身。

    那聲笑肯定來自顧九,可靳紹炻適才說的那段話並沒有可笑的意思?這娃笑什麼呢?

    靳紹炻心裏很不踏實,顧九在和安定王重逢後的態度反差讓他難以釋懷,此時這聲該說是冷笑的反應令少年再難忍住,他必須問個明白。

    “你笑什麼?”靳紹炻走近牀榻。

    顧九好一會兒沒有應聲,靳紹炻剛要再開口,顧九忽地坐起來,伸手要拿少年手中的油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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