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鎮北狼王爺 >第 65 章 大戰在即
    天氣又要變了。

    顧依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宋河、靳紹炻,以及一千名從京城陪着他來到前線作戰的精兵,銷聲匿跡已有十五天,就算不是戰死,也得餓死,即便還苟延殘存,面臨大雪還是死路一條。

    “王爺,這是新運來的糧草單子,您過目。”張得項哈着腰把一折子送到顧依跟前。

    顧依看一眼單子,重重嘆氣,他再等下去,恐怕敵軍已休整充沛,隨時要來截他糧道。

    “王爺。”張得項打斷顧依沉思,他指一指湯碗,“您的藥好似涼了。”

    顧依摸一下碗,眉心又更糾結,湯藥冷卻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一倍。

    “召集所有將領。”顧依下令。

    當日酉時,石門峽狼煙昇天,半炷香後,一枚響箭射到空中,接着每隔半炷香便再有一枚,響箭的火花顏色各有不同,分別代別駐守在六處的軍隊。

    根據顧依所編的統一指揮,各路軍隊必須遵循響箭發射的順序出兵,並按照指揮中寫明的途徑攻打天都山周邊的四處據點,沒煙峽是其中一處,負責此處的是涇原路。

    見鄒昊拿出代表涇原路的響箭,顧依阻止他點燃。

    “涇原路暫緩。”

    鄒昊沉默片刻,嚴肅地道:“我軍一動,敵軍必不會坐以待斃,涇原路主攻沒煙峽,涇原路若不出動,敵軍就會趁隙入境,一路殺來石門峽,王爺,我們這裏只有四千人,您看是不是要把宋將軍叫來以策安全?”

    “能叫來就好了。”顧依嗓子沙啞,他早前對鄒昊謊稱宋河是在木波鎮負責看守糧倉。

    鄒昊不語,顧依坦誠:“他帶一千精兵清掃沒煙峽埋伏,已經去了十五日。”

    “啊?”鄒昊震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不讓在不遠處的張得項發現。

    顧依表面冷靜,心裏也是不安。

    “能把我一千精兵不動聲色剷除,可想夏軍在天都山的部署十分龐大,涇原路只有兩萬人,去了也是送死。”

    身爲大將,顧依不能讓情緒沉浸在失去手下愛將的傷痛,他五天前便已想好替代策略。

    “石門寨堅固難攻,糧草也充沛,我軍只要堅守不出,足夠抵擋敵軍圍城至少二十日,這期間大雪必降,敵軍堅持不了更久,到時乘其退兵,我軍便反擊。”

    顧依說得自信,可這策略簡單來說就是把石門寨當誘餌,引敵人的主力軍來打,這到底能說是策略,還是聽天由命呢?

    鄒昊凝眉握拳,顧依知道他是有話不敢說。

    “此寨構造,你比我瞭解,難不成,你對自己監督的工程沒有信心?”

    鄒昊深吸口氣,堅定回答:“多虧王爺坐鎮,石門寨不僅建構牢固,士兵們亦是晝夜不懈鍛鍊,任敵人百萬大軍來攻,必定空手而回,得不償失!”

    顧依牽牽嘴角,“傳令下去,把我顧家軍旌旗升起,讓敵方大軍都知道,我安定王,那個砍了他們太后幾員大將的鎮北狼王,在此恭候。”

    X

    顧戚喫着師傅給烤熟的野兔,把骨頭上的肉啃得乾淨,忽地他挺直背,仰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有什麼嗎?”席墨生也擡頭,坐在他身邊的蔣幗也是,可天空啥也沒有,倆師兄弟很快就收回下巴,面面相覷。

    蔣幗拿走小師侄手上的骨頭,給換上一塊餅。

    “師傅,我聽見……”顧戚話說到一半赫然中斷,起身跑到席墨生身邊,貼着席墨生耳朵小聲說:“大哥的狼在叫。”

    “哈哈哈!”蔣幗笑得樂,“墨生,你徒弟這麼認生,和你一點不像。”

    “我就喜歡我徒弟這性子,不隨意親人,該謹慎時謹慎,將來能成大器。”席墨生拍拍徒弟小屁股,溫和地說:“那是山裏的狼,你大哥的狼應該都在軍營裏。”

    蔣幗兀自笑着,和身旁弟兄聊起來,“瞧我這師弟還自嘲呢,他小時候,第一天拜師就能和師兄們打成一片,果然是沒成大器,當官當得一個手下都沒有。”

    “宮裏人養尊處優,哪有師兄您這地頭蛇強?”席墨生拿走徒弟的餅,換上一塊剛剖好皮的熱騰騰地瓜。

    蔣幗沒再調侃,似笑非笑看着席墨生寵徒弟的慈父樣兒。

    “閣主。”蔣幗派去前方探路的手下回來,“石門峽方向有狼煙。”

    “哦?”蔣幗泰然自若,“那是開戰了,墨生,明早先回城吧,打起仗來還是遠離軍寨的好。”

    席墨生想了想,覺得有理,正要點頭,顧戚卻緊緊攥着他衣袖,小小臉蛋很是嚴肅,沒有半點孩子氣。

    “師傅,我想去石門峽找大哥。”顧戚說。

    席墨生勉強笑笑,“戚兒啊,你聽見你師伯說的啦,大戰在即,我們必須趕緊回城。”

    顧戚搖頭,“我不回去,師傅說有人陷害大哥,我要在大哥身邊保護大哥。”

    席墨生撓頭,眉頭苦惱地皺在一起,後悔了太早把偵查結果告知顧戚。

    過去幾日,席墨生找師兄蔣幗陪同到洪德川下游那個因毒害而死了許多人的村莊,席墨生先前來要求村民准許掘墳開棺也是有蔣幗陪同,並且是蔣幗幫他說服這些痛失家人的村民。

    蔣幗平日常救濟貧困,村民便不抗拒他,蔣幗也答應事後會給他們補償,這一趟再來便是順便給村裏每戶人家送足夠一年的糧食。

    仗着師兄的財大氣粗,席墨生仔細盤問村民的過程自然就沒有阻礙,根據村民所言,全村人在事前都有飲用自河川打的水,官府的人說是河水有毒,村民還嚇得一陣子不敢打水,特地去到更遠的另一條河取水,可後來發現河裏的魚活生生,喝了河水的牛也沒事,膽大的人試喝後證實沒毒,村民才能再使用河水維持日常需求。

    席墨生於是更仔細檢查每戶死過人的人家,問清楚那些人死前的作息,結果查出其中部分人在毒發當天向一個來村子兜售自釀酒水的人買了酒。

    席墨生離京前,皇上派下來暗中調查的暗衛查出毒殺案受害的一百一十人中有許多人身份不明,席墨生後來已確定身份不明的人總共就有五十,佔了總受害人數近一半,這些人的屍體也是在村裏被發現,席墨生請仵作根據屍體繪製大概的還原畫像,再問村民這些人的來歷,村民竟都不認識,村民當時見到這些陌生的屍體毒死在河邊也都覺得奇怪,可由於同時間自己的家人也喪身,悲痛都來不及,便都管不了那些陌生的死人。

    那些陌生的死人之中,其中一個被指認爲是那賣酒的人。

    然而奇怪的是,沒人知道自己家人買回來的酒去哪兒了?就算是喝完了,那盛酒的壺怎麼也找不到?

    席墨生認定這酒就是關鍵證據,之所以纔有被湮滅的價值。

    席墨生不死心地繼續在村裏查,幾乎就是爬在地面嗅過每一寸地。

    顧戚不知道師傅找什麼,但還是幫着找,他愛上房,便往高處找,結果在其中一戶死了大兒子的人家屋樑上找到一個看着是刻意藏起來的葫蘆,葫蘆裏有水。

    顧戚把葫蘆給師傅送去,席墨生打開葫蘆,聞到一陣嗆鼻酒味,他詢問那家人,知悉死去的大兒子好酒,可酒品不好,常醉後發酒瘋,於是家人都不喜歡他喝酒,家人認爲那天有人來賣酒,大兒子必定不會錯過,應該是買了兩壺,這藏起的一壺是打算日後喝。

    席墨生當場如獲至寶,他請他師兄手下一個熟知讀物的手下驗過這酒,證實酒裏含有可瞬間致命的劇毒。

    如此,洪德川毒殺案的真相就有了眉目。

    有人在酒裏下毒,把毒酒帶到村裏無差別害人,待人死了便把證據消除,那五十具身份不明的屍首中必定就有協助毒殺和善後的人,這些人最後也一併遭滅口,人數會那麼多的原因可能是策劃這起毒殺案的人有心讓死亡總人數多得足夠嚇人。

    足夠讓安定王的罪孽加重。

    蔣幗看師弟拿徒弟沒有辦法,忍着想吐嘈的壞心眼,向顧戚招招手,“師侄,我敬你大哥是條好漢,奮勇殺敵不說,還能甘心爲自己沒做過的事受罪,哪,你叫一聲師伯,師伯就想辦法讓你找到你大哥。”

    席墨生很無奈,“師兄,你有法子就說啊,幹嘛逗我……”

    “師伯。”

    顧戚鬆開師傅衣袖,蹦到蔣幗跟前,拱手鞠躬,恭恭敬敬又帶點奶聲奶氣地再喚一聲:“師伯。”

    “乖——”蔣幗心花怒放,手掌搭在小師侄腦袋瓜揉啊揉,這師侄他其實看一眼就打從心底喜歡,練武天分高還不是重點,這孩子就如他師傅炫耀的那樣,有靈氣,時而稚嫩活潑,時而老練成熟,帶在身邊不悶,蔣幗暗地裏相當嫉妒他師弟能得這一徒弟,因而纔會不厭其煩地調侃這對師徒。

    “師伯知道爲運送糧草到石門峽開發的新糧道,也認識運糧的官兵,可以安全由那條道路進去石門峽中的軍寨。”

    顧戚聽得眼裏發光,連聲拜託蔣幗帶他走那糧道,一口一個師伯叫得好不乖巧。

    旁觀的席墨生只能嘆氣,不忍心掃徒弟的興,他本擔心開戰時貿貿然靠近軍寨會被不認識他們師徒的人當作奸細,可仔細想想,憑他和徒弟的輕功造詣,要悄無聲息混進軍營帥帳不會難,只要見到顧依就沒什麼好擔心,難不成那做大哥的忙着打仗還能分心教訓弟弟?

    席墨生咬一口兔子肉,暗自喃喃:我的徒弟,任你是大哥還是親爹都教訓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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