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說澡豆，瞧着跟別家也沒什麼區別，可用完之後皮膚就是比別家滑嫩一些。再說其他，有的東西瞧着比別家便宜，但仔細一看，別家罐子比這大一圈啊，可一聞就知道比別家好不少，有那用過之後就認準了米元的鋪子，別家再降價都不去了。還有些東西用法和別家也不一樣，更別說一些新奇但用起來還不錯的玩意兒。所以總不會斷了生意。
但劉嬸卻不這麼認爲：“米元啊，你別嫌劉嬸囉嗦，眼看着最近的生意不如之前……”頓了頓，看了看米元繼續道：“不如這樣，這鋪子不用這麼多人守着，我回去，那頭需要做些什麼了就讓人給我遞個口信兒！”
說罷轉頭對着一旁玩手指的閨女：“青草就留下來，家裏頭沒幾畝地，這時候地裏也沒多少活計，娘顧得過來。”
忽然被點名的青草愣愣地點點頭，到底最近接觸的人多了也見了些世面，膽子也大了起來：“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幹活，娘不在的時候我給米元姐做飯。”
米元略一思索便轉過頭對周鐮道：“你也回去吧，過幾天雜貨鋪那邊鍋碗該不夠賣了，還能早晚看顧一下田地。”
周鐮飛快看了眼青草，點頭應下了。
李三思索起來，劉嬸要回去了，周鐮也要回去了，他留在這似乎不太合適。
“鋪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開門的，不如我也回去，早上趕車來幫忙，申時再回去。”
米元點點頭，橫豎村裏到鎮上也不是太遠，趕車來回運送東西也便利得很。他要是願意，還能順帶捎些村裏人來回，賺幾個錢，那她和青草就不用做飯了，喫餛飩去，米元爲自己的精打細算點贊，忍不住喜滋滋起來。
李三對此一無所知，只覺着自己這麼名不正言不順要忌諱的太多，得趕緊走禮纔是。
米元一邊咽口水一邊盤算自己的小金庫，忽然起什麼，對周鐮道：“對了，張夫人上回定製的那尊財神爺，算算日子上的釉應該幹了，燒製的時候小心些。”
米元開鋪子隨意得很，睡飽了日上三竿纔開鋪子，只要有客人定製陶器或者存貨除了香膏以外的東西所剩不多，米元纔會回去親手製作。
饒是這樣，這中高端客人愣是沒斷過，用米元的話說，那有閒錢的老爺太太小姐誰不是太陽曬屁股閒得無聊纔出來透透氣撒銀子花着玩兒！
她還自有一套理論，什麼“飢餓營銷”，多了不值錢，其他人聽了懵懵的，反正劉嬸是聽不太明白也不敢認同的。
“燒好了，我帶過來。”李三忙道。
這一分散開去，鋪子裏時常就剩下米元青草二人，李三有時會拉些柴火來，有時會捎帶上劉嬸準備的喫食，偶爾也會帶些村民一起到縣裏，得了些銅板三人一起去喫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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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兒李三拉着幾筐百花香膏不免有些擔憂：“這是最後一批香膏了，天冷了，山上沒什麼花了。”
米元和青草正在清點數目，不在意道：“沒事，回頭叫熟客多買些屯着，這麼冷的天大家都歇歇不做了。”
“米元姐，不做了咱們賣啥？”青草很是迷茫，就算她從不光顧那些胭脂水粉鋪，可她也知曉一年到頭那鋪子裏就沒有斷貨的時候。
“原本是打算靠花喫花，沒花就製作香丸來賣。可是據我一翻觀察，這裏太小了，富戶也不算多，你看，鋪子裏的香丸總是被熟客買去，每旬買去幾盒也都是有數的……”
李三道：“我帶上些香去其他幾個縣城，一定能賣不少！”
一開始米元和李三的確是這麼打算的，只有將東西運出去才能讓更多人看到她的香不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米元搖了搖腦袋，慢條斯理說道：“我想過了，現在這樣不急不緩做生意正好，隔一陣出點應季的新品，叫它“限量”。另外，縣令那邊的醒讀香生意一直很穩定，偶爾還會增加訂貨。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就夠咱們幾人忙活的了。”
青草拽着衣角，想了又想忍不住道：“可是外頭那些鋪子一年到頭可是從來不會斷貨的，咱們沒貨，她們會不會都去別家，再不來咱們這了？”
米元安撫着：“讓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兒去，都上他們那兒去，就怕沒對比顯不出咱家的好來。”
轉身歪着腦袋思索起來：“天越來越冷，要是有什麼活計做起來熱乎乎又不累的，倒是可以試着做一做。”
實在不行，靠着這些日子的存銀還是夠幾個人開銷的，不是還有陶器麼，定製陶器走禮的也不少，過年前定能賺得盆滿鉢滿。米元笑眯了眼。
“熱乎乎的活計？那只有喫食了……”青草心不在焉喃喃。
米元卻眼睛一亮，喫食好哇，邊做邊喫多好哇！
“你們說……咱們賣些點心如何？”反正做點心的時候熱乎乎的，又不累人，自己還能邊做邊喫，想想就高興得不行！
“可是我娘和我都不會做點心……”唉，米元姐千般好萬般好，就是老惦記喫。這些日子恨不得天天叫她翻花樣做給她喫，可把她愁壞了，要是娘在就好了。
“我會呀！”米元的腦袋裏已經山路十八彎轉了又轉，盤算起這裏有哪些可以利用的材料，自己又會做些什麼，實在不行有什麼是可以替代將就着用的……
李三把點完的香膏歸置好，抿嘴一笑。米元那，看看她開鋪子隨性得很，再看看其他人開鋪子恨不能太陽不落山一直做生意做下去！可要說她懶卻又不是，她總有自己的主意，張羅起來也不惜力氣。這樣的女子是他第一次接觸到。
李三有時候會想，要是她從未遭變故，那他一定沒機會遇見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在哪做活，對娶親是不是還有如此的期待。也曾想起過當日她將他認錯成另一個人，但似乎她也不是很在意那人，至少現在成天沒心沒肺的。
李三高興地問道：“我去雜貨鋪一趟，鐮子有些碗要給雜貨鋪。要不要帶些點心回來研究一下？”
青草覺得這個主意好，總要知道哪些點心賣的好，又是什麼價格纔好。於是，眼睛亮亮地看着米元。
米元接觸到傳來的目光，以爲青草是想喫點心了：“上回喫的龍鬚酥不錯，再買個紅豆棗泥糕吧，青草你說呢？”青草來月事了，喫點兒既解饞又補補血唄。
青草連連點頭，那紅豆棗泥糕她早就想吃了，有兩次喫餛飩回來路過，她聞着甜絲絲的香氣幾乎要掉下板車去。反正她長這麼大是很少能喫到點心的，從前連喫飽飯都不敢想呢。
李三離開，米元就在賬房裏鋪開紙筆沉思起來。
這會兒沒什麼人來，青草乾脆靠在賬房一邊，既能看着鋪子又能跟米元說話：“米元姐，你在幹什麼呢？”
米元提筆沾少許墨汁慢悠悠得畫着：“我啊，想在咱們後院竈房邊壘個……烤爐？”
“烤爐是什麼？”
“就是……要在裏頭烤點心！”
青草就不說話了，米元姐懂的真多呀，她從前一直以爲點心都是蒸出來的呢，原來還有烤出來的。
米元塗塗改改畫廢了幾張紙，終於畫出一個她勉強滿意的。
等她終於出了賬房，李三撿了一塊棗泥糕遞給她：“忙什麼呢？難得看你在賬房悶頭這麼久。”
“我畫了個爐子，烤點心的爐子，回頭給我拉些石頭什麼的砌爐子。”米元咬一口點心，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不過做法與她之前喫的大不相同。這裏的棗泥糕是真棗泥和紅豆，麪粉這種精貴物件兒放的少，就是把三樣東西團吧團吧蒸一蒸似的。不過這裏的紅棗和紅豆是說不出的好喫，和以前喫的特級大棗有些不同，這裏的紅豆很小顆，但真的是說不上來的食物本身的香氣還有本身的味道，總之這棗泥糕靠食材本身征服了米元。
“這棗泥糕不便宜吧？”棗子在這也不是隨處可見呢，種植的人少。
“兩百文。”
“什麼？就，就這麼四塊糕和起來都不及一塊豆腐大，要兩百文？比龍鬚酥都貴出許多呢……”青草瞪大了眼，覺得嘴裏的糕點都不香了，太貴了吧。她娘要是知道她喫着這麼貴的點心，一定會打斷她的腿，也一定會對着米元姐唸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