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羅嗦只要結果?結果嘛,就是背後之人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縣令他孃親。
怎麼查出來的?不是說好不問嘛,你怎麼問題這麼多!這查案是誰都能查的麼,我要是知道怎麼查的我也是青天大老爺了!
你也別問那麼多了,反正縣令偶然發現自家下人鬼鬼祟祟在書房外頭偷聽,於是縣令便使計讓他們家下人和下人之間起了齷齪,縣令抓住這點讓他們互相揭發!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問就是我娘子的表姐的婆婆說的。
總之,王縣令就是大公無私,這人能處!
……
近來要說最熱鬧的就是米氏香鋪的冤案終於破了,街頭巷尾青樓茶館討論的最多的就是王縣令大義滅親的壯舉了。聽這嘰嘰喳喳的就是誇縣令的。
米元帶着青草路過,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有沒有搞錯,被人栽贓陷害的是我,現在注意力都轉到縣令身上了,讓他大出風頭。叫我說,縣令孃親這波不虧,橫豎這兒天高皇帝遠的,被查出來也傳不到盛京;查不出來嘛,就讓我去求她賣身一輩子給他們家調香。”
青草心有慼慼:“可,可縣令不是判了他孃親罪來着……”
“你見着他王家誰入獄了嗎,還不是幾個管事在牢裏罷了。”
米元近來心情不好,鋪子直接暫且不開,有不少用慣香鋪東西的人問起,米元絲毫不客氣道:合作伙伴縣令大人家事未清,案子未徹底了結,暫且不適合繼續開鋪子。
於是還真有極個別稍有權勢或是與縣令交情甚篤的貴人找上王縣令。來人具不說自己書房裏用慣了那些個香,只說家裏女眷不懂事非要米氏香鋪的東西,請王縣令想想辦法。
縣令也正頭疼,他查明真相,已將相關人等從盛京壓來關進牢裏,可他總不能將他娘抓過來吧,他孃親會打死他的。
“哎呀相公,快別想了,瞧着眉頭都擰成了川字!”
“你說這事兒怎麼辦,你說,我請也請了,騙也騙了,娘他就是不伏法!”王縣令頭疼道:“我也不想把娘關起來,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事兒你說吧!”
裴苒從嬤嬤手裏端過蔘湯放在桌案上,輕輕一甩帕子:“都下去。”
奶嬤嬤率先領着衆人推出去,關上門。
王縣令擡頭看她一眼,有些不解。
“米元妹妹最是通情達理,溫柔善良。我瞧着,誰家有困難她都是能幫就幫的。”
縣令眨眨眼,又眨眨眼。
“這事兒叫我說便當的很!”她得意地朝他瞥了一眼。
“哎喲夫人啊,你開什麼玩笑,那是我娘,親孃!”
裴苒不高興了,要不是親婆婆她才懶得給他出主意,況且這件事牽扯到米元妹妹,她可心疼她了,平白無故就這麼被人陷害了,都到這會兒了,也沒人站出來給她賠不是。要換成有人栽贓她,她將門虎女定是要追究到底的。
這般想着語氣也冷淡了下來:“你還不明白嗎,米元妹妹是那樣好,你去同她打商量不就成了!哼!”說罷拂袖而去。
是了,本朝律法中的確有一條,只要受害方放棄追究,刑罰可網開一面。只不過,這條律法往往很少實行,除朝廷官員知道的百姓少之又少,原本是要被廢棄的律法,由於朝中人手有限暫時未來得及頒佈新法。
“來人,傳,算了,我親自上門!”王縣令臉上陰霾一掃而光,甚至有些喜氣洋洋。
這會兒米元正帶着一幫人關緊了門使勁幹活呢,小小的院子熱火朝天,除了些喫食,凡是放得住的能屯的通通大力生產!甩開膀子幹!開什麼玩笑,難道她真要賠了夫人又折兵麼,已經被人害了一把,啥都沒得到,還真能生意都不做送上門的錢都不要麼!
她已經想好了,藉着這把東風來個飢餓營銷。他們捂着消息不敢得罪王家,她怕他們做什麼,她過陣子把鋪子一開,一哭二鬧地扮作小白蓮,怎的,受害人因爲害怕哭都不能哭了?她要專門哭給遠道而來的客商看,給老孃能傳多遠傳多遠,歌頌他王縣令也好,替她米元不值也罷,她要漲價!看,我米氏香鋪的東西連盛京的達官貴人都垂涎三尺,你們這些布衣就知足吧,給我花錢買起來!還不是你想買多少買多少,老孃被貴人覬覦,得供着貴人,有多的才能勻給你們!總之因爲量少它貴了,總之因爲貴人也愛它貴了!
“等着吧,年底給你們都發大紅包!比去年還大!”
楊捕頭捧着一個大物件兒,歪着頭問道:“縣令,我去敲門?”
縣令有些嫌棄,自個兒敲了兩下門。沒人迴應。
又敲了兩下,還是沒人開門。
嘀咕道:“幹什麼呢這是,人都去哪了。”
“幹活呢吧,聽着乒乒乓乓地忙的很!”楊捕頭把腦袋歪到另一邊回道。
王縣令本就擰巴的小心肝喲,聽見這話有一竄火漸漸升起。他都快愁死了,米元這關這門瞧着像是一派欣欣向榮八成又不幹什麼好事。哼。
上手啪啪用了七八成手勁兒拍門:“開門開門!”
“嗯?米元啊我好像聽見後門有人!”離門口最近的劉嬸好似聽見些什麼。
“娘!米元姐制香呢,不能分神!”
啊,那是不能喊出來,這種關乎配方的事兒她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咱得自覺。
王縣令等的有些不耐煩,回頭瞧見楊捕頭也不順眼起來:“練過輕功沒有,去,跳進去。”
“啥?!”楊捕頭幾乎喊破了音,輕功?他會輕功他還會是一個小小的捕頭麼?
王縣令他倒是會,可他堂堂一個縣令,今天是來求人的,飛進人家後院兒不太合適吧。可不飛要怎麼進去呢。
忽然,吱——門開了。
王縣令和楊捕頭齊齊看過去,開了?
米元斜着頭打量坊間的大英雄——剛正不阿堪稱楷模的王縣令:“有什麼事嗎?剛纔叫成那樣。”
“不是我,是楊捕頭。”
米元看向他身後的楊捕頭,他手上捧着個盒子,還用布包着,神神祕祕的。
“近來吧。”
兩人跟在米元身後朝堂屋走去,路過衆人都停下手中活計看着兩人,看得人怪不自在的。王縣令暗暗把這筆不自在記在米元賬上,哼哼,今後有的是機會風水輪流轉,到時他帶上縣衙比這多一倍的人盯着她瞧!挨,在堂上她就已經被衆人盯着了,他這算不算提前報仇了?
“坐。”米元絲毫不客氣在主位坐下了,看着王縣令衣服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莫名。
王縣令也顧不上計較那麼多,直接從楊捕頭手中小心翼翼接過那物件兒,輕輕放在桌上米元的面前。有些得意地示意米元打開。
米元輕笑一聲,上手拆開外頭的布,裏面是一個木盒子,再打開木盒,一塊四四方方的空格。這是首飾盒?正猜測,一陣旋律傳出!這——是——八——音——盒!米元瞳孔震驚直接愣在當場,是誰?
她當即站起來抓住王縣令的胳膊:“哪來的?誰做的?”
王縣令被她的樣子嚇着了,這東西難道有問題?如此精巧別緻,踏遍天下無覓處,珍貴如此。
“此物叫八音盒,一打開就有美妙的曲子傳出。由工部一位大人新研製出來的,一共有兩個,一個在宮裏,一個賞給了我爹。”話說到此處不免有幾分驕傲:“怎麼樣,是不是從沒見過,這跟天下獨一份也不差什麼了!”
這八音盒的音色普通,也不是非常地流暢,而且並不像她從前擁有的那些小巧精緻,甚至笨重略有粗糙,但,在這樣的地方能製出來這樣的八音盒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米元冷靜坐下來,先將八音盒關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一口。
“你想說什麼?”
雖然她明明很喜歡他帶來的此物,卻拼命掩飾表現出冷漠的樣子,但王縣令覺得她越是壓抑就表示他的贏面越大。於是脊背都挺直了幾分,將原本準備好的打商量改了改。
“只要你願意放棄追究我孃親的罪責,此物就贈與你,如何?”
“什麼?”這個從進門就頭腦不清醒的縣令到底在說什麼?不追究?他怎麼不去做夢?
王縣令卻愈加淡定:“本朝有一條鮮爲人知的律法,你只要放棄,我孃親就不必受刑罰,當然,我會給予你一定補償。”他輕輕撫摸桌上的八音盒,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好似下一句就要脫口而出:你好我好大家好。
米元氣笑了,這麼笨重簡易的八音盒,她像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嘛。要不是直覺製出這八音盒的人跟她一樣有祕密,她肯定直接拿掃帚將人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