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你?我看你倒是挺愛喫我豆腐的。”
一股熱氣倒升直上,貝婭頓時滿臉通紅,惱羞成怒地呲了呲牙,像只受驚的小鹿。
埃利斯眨眨眼,“豆腐是什麼東西?好喫嗎?”
“好喫,不過不准你喫。”貝婭一巴掌推開了埃利斯的帥臉。
埃利斯聽此委屈地揉着臉,貝婭扭頭看到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免嘆了口氣,“好吧,這都是我的錯,在天窟吻了你一下,讓你覺得這樣的身體接觸很正常,這一點也不正常——”
“爲什麼不正常?”
貝婭清了清嗓子,“你,雖然勉強是個神,但對我來說,你也就是個跟屁蟲而已,不是什麼可以親密的對象,所以你最好還是跟我保持點距離。”
“我還以爲,凡人很喜歡黏在一起,這樣可以增進兩人之間的關係。”埃利斯似乎很不解,“所以那麼多人才擁抱和親吻。”
“是的,可我不想和你增進關係。”貝婭翻了翻白眼。
此話一出,猶如一記標籤打在了腦門上,被貝婭認爲是“不想增進關係的人”,埃利斯吃了癟,默默地抱着膝,“好吧,我會等你想和我增進關係的。”
貝婭安了心,驢車行駛了好半天,終於來到了分徑,正正好好三條路,貝婭趕着憨驢,讓它往中間那條路走,邊趕驢還邊說道:“這是回中部的路,我們要往涸魚旱地去,那裏是我的故鄉,有我的家人,我會回到那裏收拾心情。”
“中部很遠吧。”埃利斯想了想,“路上難免有很多危險,我們是不是該做點準備?”
貝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回頭一看,驢車上只有大堆的蘋果和洋蔥,沒有任何可以防衛用的東西,她幽幽地說道:“怪不得這驢車主人能被你搶……”
“可現在我們連把用來防禦的武器都沒有,如果遇到圖謀不軌的路人,只能束手就擒了。”
貝婭點頭,爲難地道:“這個還是次要問題,搶劫犯肯定是少數,問題是,如果我不隱藏我的髮色,這一路都不會順坦,是個人看到我都不會給予好臉色。”
“爲什麼?”
“果然,神是不知道世間疾苦的——因爲我是黑髮。”貝婭嘆了口氣,“人們認爲黑頭髮是災厄,看到黑頭髮的人不是害怕就是鄙夷,簡單來說,就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歧視,他們會自然而然地認爲我是巫師。”
“可你本來就是巫師。”埃利斯說着說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眸光一動,“原來,是這樣嗎?巫師的力量來源於不死魔,人們厭惡不死魔,所以同樣厭惡不死魔的信徒?”
貝婭又點了點頭,“是的,雖然我不信仰不死魔,但對於黑髮跟巫師多少沾點關係這一點,人們堅信不疑。”
“有些黑髮也許真的和不死魔有聯繫,我猜,不死魔遺留的力量選中了一些他認爲可以繼承他的意志的嬰兒,遺留的力量使得繼承者的髮色趨深,如果他還是神的話,這就是另一項殊榮了。”
埃利斯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就是諸神編織出來的天理。”
貝婭看他突然沉思的表情,連忙解釋道:“我其實也不是抱怨你們神怎麼搞出這麼多不公平的事,我就是想問,你不是可以變換髮色嗎,可以給我變一個嗎?”
“對啊,你以前是金頭髮,可現在變成了金棕色了。”
埃利斯搖了搖頭,“髮色不是我自己變的,也許是因爲重生的緣故,格蘭德的身體失去了某些補給,髮色自然而然地黯淡了。”
“是嘛……”貝婭頓時泄了氣,“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改變髮色,我還是得頂着黑頭髮遭受他人的目光。”
埃利斯微微一笑,“可你的黑髮很漂亮。”
“漂亮也沒用,沒有人喜歡。”
埃利斯聽此微愣,回道:“我很喜歡。”
貝婭歪頭看向微笑的埃利斯,“謝謝,你是個好人,嗯,至少在這件事上。”
“我暫時做不到改變你的髮色,畢竟那是不死魔留下的痕跡,但我可以將你的頭髮僞裝起來。”
貝婭眉角一抽,“你難不成是想說染髮?先不說我們沒有染髮劑,況且在瓦蘭斯這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爲,如果被發現就完蛋了……”
“並不是,我的意思是——”埃利斯從蘋果桶下抽出一件灰色的斗篷,遞給貝婭,“如果你怕被人看到可以披這件袍子。”
貝婭無語地接過那件寬大的斗篷,抖了兩下,然後裹在了身上,斗篷的帽子下墜得厲害,幾乎要遮住她的眼睛,“斗篷就斗篷吧,起碼我是看不到別人嘲諷的目光了,畢竟我什麼也看不到了。”
“你這麼想要改變髮色,等你幫我找到舊神之心,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實現。”埃利斯誇下海口。
貝婭噗嗤一笑,“怎麼說呢,指望找到舊神之心什麼的,總感覺不是很可靠啊……”
“所以需要你的幫助,屆時新的秩序將會在這片大陸上拔地而起。”
埃利斯忽然從驢車上站起身,向來平靜冷淡的雙眸燃起熱烈的色彩,那眼裏似乎攬進了一望無際的山野。
貝婭故意甩了憨驢一鞭,驢立馬尥蹶子飛奔了起來,埃利斯站在車上一個不小心沒站穩,直接後仰,倒在了乾草堆上,摔了個四腳朝天,嘴裏還鑽了根雜草,艱難地坐起身。
貝婭伸了伸懶腰,她可不會相信埃利斯的鬼話,想找冤大頭救世主?想得倒美。
*
驢車走走停停,一直到深夜,來到國王大道旁的一家簡陋的旅店,旅店坐落在一棵高大的歪脖樹下,過往路人來來往往,因此生意還算興榮。
“走吧,今晚歇息一晚,明天繼續趕路。”
貝婭將驢車拉進院子裏,綁好,用寬布將驢車裝的蘋果和洋蔥蓋起來,然後讓埃利斯多拿幾個蘋果當晚飯。
埃利斯抱着滿懷的蘋果,沮喪地問道:“我們沒有肉排吃了嗎?”
“回中部的路還遠着呢,住旅店也是因爲我想洗個澡,以後可連旅店都沒得住了,你還想花錢喫肉排?”
貝婭數了十個小小的銅知更,似乎老闆不在,只有老闆的兒子,一個滿臉雀斑的青春期少年看着店,他清了清嗓子道:“十五個銅知更。”
“未免也太貴了,東夜城那邊才十個!”
雀斑臉小鬼嚷嚷道:“王城還二十個呢。”
“小哥,你這兒住宿條件能跟王城比的話,我給你一個銀知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