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婭拿起綠寶石項鍊，誦唸着咒語，頃刻間，憑空出現的海景便收束進入項鍊之中。
“給每個幻境取一個名字，下次釋放的時候，會更加方便一些。”
波普抱手說道，貝婭一愣，問道：“取名字？幻境也是生命嗎？爲什麼需要取名字？”
“是你大腦中的生命，你可以這麼理解，實際上，你只是需要一個喚醒情緒和記憶的契機，幻境的名字就是這樣的契機。”
貝婭覺得很有道理，她撫摸着微微發亮的綠寶石項鍊，想到自己創造的第一個幻境就在其中，至少是新生的她的第一個幻境。
她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既然曾經的記憶消失了，那麼她也不會因爲那段消失的記憶而定義現在的自己。
波普接着道：“那些障眼法一樣的幻術，只需要背咒語，然後勤加練習就能達到良好的效果，但像創造幻境這種事，有的時候，會像是藝術品，描繪一幅圖畫，建築一棟大樓，十分主觀，也十分考驗巫師的能力。”
“我知道，接下來我會不斷的學習如何打磨幻境的。”
貝婭衝波普笑了笑，好像這麼久了，她總算學到點有用的東西了。
波普頷首表示肯定，便又坐在一旁的樹下遮擋陽光，開始歇息了。
“貝婭，你應該很累了吧，喝點水吧。”
埃利斯擰開水囊，遞到貝婭的眼前，她看到埃利斯微笑的模樣，忽然又想到了那個夢境中的“安古爾大人”，一愣。
埃利斯之前沒回答她的問題，她想，他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接過水囊，灌下一口冰涼的水，埃利斯笑着笑着，忽然凝起目光，“貝婭，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以前我有個名字……”
“安古爾嗎？”
“阿忒列·阿瑟加爾德·安古爾，這是我以前的名字。”
貝婭一愣，“好長的名字，我還是叫你埃利斯吧。”
“嗯，我也不喜歡那個名字。”埃利斯低下頭，“但你似乎很好奇我的過去？”
貝婭無奈地道：“我好奇你的過去，是因爲那個傢伙，叫弗洛里爾的傢伙，似乎真的在我的體內，而他很怕你？”
“因爲他曾經背叛過我，所以他才那麼惶恐，其實我什麼也沒做，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貝婭點點頭，雖然她不瞭解神明們的恩怨，但那應該是一段較爲漫長且複雜的歷史。
她接着問道：“可他爲什麼會呆在我的體內，你不是說不死魔已經死了嗎？”
“他是死了，只不過他選擇以這種令人作嘔的方式繼續存在，融入你的靈魂，強行進入你的意識，所以你會不斷地受到他的騷擾。”
貝婭感到頭疼，難怪她會經常在夢裏看到弗洛里爾，還差點被他在夢裏殺死，想起弗洛里爾絕望的眼神，她搖了搖頭道：“弗洛里爾，所謂的不死魔，他恨我嗎？”
“別想那麼多了，他愛的不是你，恨的自然也不是你。”
是的，貝婭從弗洛里爾的描述中，總覺得他喜歡的那個人跟自己差別太大了，大概他只是在尋找什麼寄託，倒黴的是，那個寄託成了自己。
埃利斯道：“以後他不會再傷害你了，我會保護你的。”
埃利斯沉默片刻，回道：“是的，我無法欺騙你，這是你成爲救世主的原因。”
“啊……倒也不算意外。”貝婭笑了笑，“我就說，我一個小女巫，哪兒能救世，原來我體內有墮神的力量。”
埃利斯握住貝婭的手，“弗洛里爾會消失的，該留下的只有他身爲神明的力量。”
“但願如此。”貝婭實際上並不抱什麼希望，她不是不相信埃利斯，只是不相信身爲神明的埃利斯，這很矛盾。
因爲她對神明們沒什麼好感，作爲人類的埃利斯，她確實信任他，而現在多出來的一個什麼阿忒列·阿瑟加爾德·安古爾，這一長串的名字，令她對眼前的人感到很陌生。
她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大概是看出了貝婭的疏遠，埃利斯只是默默地退回到了一邊。
*
自從貝婭開始學習幻術，創造了第一個幻境至今，她便越來越熟練，總覺得使用幻術理所應當得就像喫飯睡覺，她也很享受這種從虛無中幻化出萬物的體驗感。
她開始編織更多稀奇古怪的幻境，比如她嘗試着編織車水馬龍的二十一世紀，然後帶着埃利斯和波普在現代的世界裏散步。
走在幻境中，來往的路人們對三個奇裝異服的人投來疑惑的目光，波普感嘆道：“你的想象力如此豐富，竟然直接創造出了一個新的世界。”
“多謝誇獎。”貝婭得意地仰頭。
“不過這個世界雖然外表光鮮亮麗，但也沒什麼大的新奇。”
“怎麼說？”
“依然是麻木與狂熱的集合，下位者窩在角落裏苟延殘喘，上位者昂首挺胸地揮霍着財富。”
波普平淡地說道，這讓貝婭有些愣神，波普接着道：“不過總歸好那麼一點，至少好那麼一點。”
倒是埃利斯沒那麼深沉，他趴在櫥窗上望着蛋糕店裏裝飾漂亮的蛋糕，“那個看起來很好喫。”
“你想喫的話就去拿吧，反正不要錢。”
貝婭揮了揮手，埃利斯立即很興奮地去抱了盒草莓蛋糕出來，扒拉開盒子就撲了上去，一入嘴卻失去了興致。
埃利斯丟下蛋糕道：“都是假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不好意思啊，我已經不記得草莓蛋糕是什麼滋味的了。”
剛說完，幻境便因不穩定瞬間幻滅了，三人又回到了茂密的山林中，繼續趕着路。
波普說道：“幻境一旦被識破就很容易崩壞，從而消失，所以一定要注意細節。”
“好，等我到了王城多買幾塊蛋糕回味回味。”
埃利斯舉手道：“我也要喫！”
“給你買十塊，保證把你喂胖！”貝婭放出豪言壯語。
波普笑道：“你們還真是一對活寶，天天一唱一和的，他敢喫，你敢買。”
“那你呢？”貝婭捏着下巴，“我看你平時就葷素搭配，健康飲食，肯定不喫蛋糕這種東西。”
波普擺手道：“我當然不喫，那些油膩膩的玩意兒，喫一口得胖多少，我還得保持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