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婭撒開了手,芙希隨即摔倒在了地上,“起來,帶我們去密室。”
“當然。”
芙希嘴角抽抽着,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到了臥室的牆邊,牆壁上掛着一幅不堪入目的孩童□□的油畫,她張了張嘴道:“您只需要把畫向左上方移開,密室就會打開了。”
貝婭聽此移開了那幅油畫,牆壁便緩緩地鬆動,一扇石門轟然後退,芙希走在前面帶路,貝婭和烏夏在身後跟着。
被黑光捆着的芙希走得踉踉蹌蹌,這個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女人,在被控制後的姿態卻意外的溫順卑微。
走出通道,貝婭來到了囚禁埃利斯的密室。
密室內只有一扇又高又窄的小窗,光線暗淡,藍灰地板,牀被桌椅樣樣俱全,桌上擺着飯菜和水果,滿身血跡的俊美少年抱膝坐在牆邊。
他的雙腳上纏着小臂粗的鐵鏈,兩條鐵鏈的另一端被牢牢固定在牆上。
“有人來帶你回去了。”芙希翕動着嘴脣,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少年似是在發呆,無神地注視着房間的一角,沒有聽到芙希說話。
貝婭放緩了呼吸,慢慢地走到了埃利斯的身邊,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輕聲喚道:“埃利斯?”
少年身體一顫,半晌後搖頭道:“我一定是幻聽了……貝婭在宗宮裏,不來管我了。”
“埃利斯。”貝婭看着衣衫破爛,鞭痕累累的埃利斯,又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話,心裏的愧疚便更加難以抑制地涌出,她半跪在地上,擡手捧起埃利斯的臉。
染着血跡的灰撲撲的臉頰,那雙好久不見的湛藍雙瞳,像是凍結了許久的堅冰,看到女孩的剎那,一時有些僵硬。
隨後適應了臉上暖和的溫度,眼中的冷意漸漸融化,埃利斯傻氣地笑着:“貝婭,你怎麼來了?我還好,我沒事,你不要哭……”
聽到他的話,貝婭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早就打落在了地面上,她緊緊地抱住他,“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的,我是個騙子,我把你一個人丟下,讓你被抓到這裏。”
“沒有,你有你的事要做,是我不小心。”
埃利斯慌亂地伸手擦着她的眼角的淚水,“我知道貝婭遲早會帶我離開這裏的。”
像是放開他就會永遠地失去自己深藏的珍寶,貝婭仍然緊緊抱着他,眼淚停歇不下來地流淌着,她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爲另一個人泣不成聲。
“我,我這個笨蛋,我早該想到你怎麼會不來送我,明明早就發覺不對勁,還爲了該死的門禁和調查留在宗宮內……”
貝婭抽噎着,終於肯鬆開懷抱,卻依然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手背上的傷痕,她揉着眼睛問道:“疼不疼?”
“不疼的,這點小傷,我以前可見過好多大場面,人類的痛覺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貝婭聽此食指輕輕碰了碰傷口,埃利斯卻立即吸了口冷氣,然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貝婭破涕爲笑,擡頭對烏夏道:“你能把這些鐵鏈弄斷嗎?”
“我還以爲,你眼裏只有你心愛的藍眼睛,快忘了我呢。”
烏夏酸酸地彈了彈額角,寶石項鍊中便立即飛出黑光,將埃利斯腳上的銬鏈瞬間粉碎。
“好,那我以後都不離開你了。”
貝婭扶起滿身傷痕的埃利斯,看向那被黑光捆住動彈不得的芙希,眼裏寵溺的目光忽的冷凍。
芙希猛地跪下,惶恐道:“放過我,你們想要多少金子,我都可以給你們,我什麼也沒做,他身上的傷是那些不懂事的奴隸打的,你們可以立即出去處死那些人。”
“你什麼也沒做?”貝婭冷笑,“有預謀地綁架人,這也是你什麼都沒做?”
芙希聽此連忙轉向埃利斯,重重地朝他磕了個頭,“我向您道歉,請你大慈大悲,放過我吧,是我不懂事,才做出這種蠢事,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只要饒我一命——”
貝婭一愣,看向烏夏,他點了點頭道:“這倒算是不錯的交易啊,小女巫,看你的打扮應該挺缺錢的吧。”
“……你不用把我暴露得這麼快。”
埃利斯還活着,儘管受了傷,但她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來黃金市之前,她已經做好了爲救走埃利斯跟這個惡毒的首席同歸於盡的打算。
現在已經救下埃利斯的情況之下,她又不是烏夏那樣的殺人狂,沒必要非得殺了芙希。
埃利斯扯了扯貝婭的衣袖道:“那就讓她給我們錢吧,我們不正好需要錢嗎?”
“你不生氣嗎?”貝婭有些意外地問道。
埃利斯搖頭道:“沒什麼好生氣的,這世上貪慾之人很多,賣蛤蜊的小販想要錢,巡邏的衛兵想要升官,巫師和神職者又想要變強……人的慾望各式各樣,她的慾望不過是想要男人臣服於她而已。”
芙希聽此一怔,低垂着目光,默默不敢說話。
“我現在覺得你頭頂上都要冒聖光了,埃利斯。”貝婭無奈地笑了笑,“那好,我們拿到錢就走吧。”
斷了手指的波普在樓下利用自己高超的醫術很快把手指縫合了起來,他看到那些黃金市的奴隸們戰慄着將許多箱的金銀珠寶放進了他們來時乘坐的馬車。
“你們是把黃金市打劫了一通嗎?”波普纏起了手。
烏夏站在馬車邊笑盈盈地道:“小女巫顯然是抱得金銀美人歸了。”
貝婭紅着臉上了車,埃利斯將腦袋輕輕地靠在她的肩頭,疲憊地入睡,她越過車窗看着二樓那流淌着的血水,問烏夏道:“那些男的你都殺了嗎?”
“飯後甜點哦,除了芙希,你可不能阻止我殺其他人。”
烏夏也不見外地坐在了貝婭的身邊,芙希顫抖着彎腰,站在馬車下面,身上的黑光還沒解除,渾身已經滿是血痕。
眼看着波普拉着繮繩,馬上就要離開黃金市,貝婭拉開車簾問了芙希一句:“我想問你件事,你認識羅德丘·佩林嗎?”
“羅德丘……”芙希茫然地笑了笑,“您說的是誰?我可能沒印象了。”
貝婭搖搖頭,“沒什麼。”
想想波普雖然說羅德丘以前是芙希的手下,但以那傢伙懶散的態度,可能就是個小兵,壓根沒機會跟上層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