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真想讓埃利斯也嚐嚐藍莓蛋糕。”
貝婭靠在欄杆上，這麼久了，埃利斯也不知在哪裏，過得還好不好，這傢伙倒也沉得住氣，這麼久都沒被衛兵逮到。
她想着，拿起地上的石塊開始在牆上塗畫，這是無聊的監獄生活養成的一個無聊的習慣，她沒事的時候就在牆上寫寫字畫畫圖什麼的，雖然畫藝不精，但好歹也算刻出了一幅有模有樣的畫。
“你學過繪畫嗎？”莫里站在門口，看着牆壁上刻畫的城堡與樹蔭，貝婭搖搖頭道：“沒有，只是隨便畫畫而已。”
莫里好奇地看着那幅畫，又問道：“這是哪座城堡？”
“我只記得那是很高很險峻的塔樓，還有一些火焰。”貝婭拿起石頭想畫火焰，可比劃了半天也沒下手，“我不會畫火焰——”
莫里想了想，笑着擡頭道：“我知道，這是獻君塔對吧？”
“獻君塔？”貝婭聽這名字有點耳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莫里說道：“獻君塔是王宮中最高的塔樓，我曾進過王宮，有幸看到過那高聳的塔樓，只可惜一年前，獻君塔就在爆炸中毀掉了......啊，我跟你說這件事是不是怪怪的。”
“唔，還行。”貝婭聳了聳肩，大部分守衛並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應該死去的女巫貝婭特莉絲，爲了不造成民間的恐慌，上層人士壟斷了知情權，他們只知道她是個女巫，闖入了宗宮的女巫。
莫里算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就是貝婭特莉絲的守衛，他是謎修的眼線，也更得他的青睞。
“過去的事情我忘了很多，有時候甚至會像個局外人，你們知道國王是怎麼死的嗎？”
莫里答道：“大家都知道，先王是自殺的。”
“在那之前呢？”貝婭追問着。
“......長老議會下令不惜一切逮捕你，那是我第一次進王宮。”
貝婭一愣，“你也參與了那次行動？”
“是的，但是，謎修大人壓下了我們的行動，所以大部分劍士沒有進行很詳細地抓捕——你是被衛兵隊扔進囚籠裏的。”
莫里說着，眼前似乎浮現出了過去的景象，緩緩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滿身鮮血，暈倒在囚籠裏，我差點以爲你已經死了。”
“衛兵隊......是的，是衛兵，那些金袍人，一年後再次出現了，凱恩·雅倫洛，從頭到尾接近我就只是爲了確認我是否是貝婭特莉絲然後好下手，真是可怕的心機鬼。”
貝婭在城堡的花紋上添了幾筆，困擾她的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夜晚，喂她喝下毒藥，逼死格蘭德的人，究竟是誰？而能夠解答她這個疑問的，似乎就只有那個在現場的人了。
“莫里，你知道王城裏的風雪精靈在哪裏嗎？”她放下手中的石塊，轉頭問他。
莫里答道：“精靈當然是一直待在王宮中的，每個月底纔會來宗宮加固禁制。”
“一直待在王宮？我怎麼覺得他挺來去自如的？”貝婭笑了笑。
“這，你懂得，風雪精靈長得很漂亮，很多貴族包括王族都很喜歡，他耍點伎倆不難。”莫里輕咳了兩聲，“你爲什麼要找風雪精靈？”
貝婭回道：“我有事問他，你去我別宮的房間看看，也許你能找到他——對了，這事你不需要向謎修隱瞞，如果他問直接告訴他就好。”
貝婭眯着眼，“你呢？你爲什麼不怕我？我看其他看守都挺怕我的。”
“這是任務，更何況，我小時候，有個巫師救過我，所以我並不害怕巫師。”他揚起脣角，露出牙根肉傻傻地笑了笑，這讓貝婭一愣，低頭嘴角也飄上淡淡的笑意。
*
黑林山地，藍塔村。
黑霧纏繞在嶙峋的白骨之上，彷彿幽魅一般響起隱隱的嘶吼聲，謎修掩着面走在屍骨旁的小徑上，那些屍骨中不僅有人類的屍體，連牛羊雞犬的骸骨都赫然列於其中。
謎修輕聲說道：“這些黑霧倒並不像毒氣，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寄生在屍骨上，蠶食着人的靈魂，讓人無法祝福這些屍體。”
“多麼可怕。”倫納特倒吸一口冷氣，“就像是讓人無法去往生海，也無法抵達地獄，永遠地囚禁着靈魂一般的可怕。”
“是的，很惡毒，甚至讓我也猜不透，老天到底要做什麼。”謎修嘴角微微抽動，“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需要取走所有生靈的靈魂。”
詹姆繼續彙報道：“所幸的是，這種黑霧在人死後就依附於白骨上，不會主動傳播，不然黑霧的傳染速度一定會誇張無比。”
“是的，既然黑霧需要束縛靈魂，那麼當然不能隨意傳播，但這樣的黑霧，卻很有可能源源不斷——”
“大人的意思是......”詹姆沉吟着。
“這一年來地震只在增加，從未減少不是嗎？”謎修蹙着眉尖，“地底的可怕黑霧會順着崩裂的土地涌出，沒有人知道如何阻斷，也沒人知道我們的救世主在哪裏？”
倫納特嘆着氣，道：“大人，此事還是先上報大祭司吧。”
“嗯，先上報聖父吧，只是，聖父......”他蹙起了眉頭，他並不確定如今的聖父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已經很多天沒見過他了，自從聖父宣佈將在房中靜養，謝絕探望後，連他竟然也是不能入內的。
他是大祭司最器重的弟子，這在從前是萬萬不可能的。
回到宗宮後，一行人來到了聖宮，謎修走在前方，還沒命令守衛放行，門口的守衛便閃躲開了，“大祭司說您會來的。”
他疑惑地入內，穿過庭院長廊，走進了大祭司的居處，看到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桌邊，低垂雙眸，披散着長髮，看不清容貌，只覺得陰霾籠罩。
“你來了。”老者沉聲說道。
“聖父，您近來可好？”他猶疑地詢問。
“我很好，說說你看到的吧，聽說你去了莫塔村？”
謎修頷首道：“是的，藍塔村的事情，您也知道？”
“這麼大的事，我當然有耳聞，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老者又問了一遍，然而表情仍然沒有絲毫變化。
“聖父，最近因爲黑霧的事情，民間已經開始有流言了，學生認爲，事不宜遲，應該現在就開始疏散百姓了。”
“疏散百姓？”老者微微擡起了眸子，枯槁的雙瞳死死盯着謎修。
謎修點頭道：“無論有幾分生機，我們都應該立即行動，這片大陸已經積蓄黑霧，千瘡百孔，現在離開這裏，或許還能保存一些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