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 >第104章 蘇炙夜的心機
    深秋的夜已帶來了初冬的一絲氣息,夜晚的風特別涼,拂在臉上還有刺骨的感覺,蘇炙夜在青玉坊的屋頂上已坐了很久。

    前夜公孫薇被迷暈以後,祁慕寒回到王府繼續籌措下一步舉動,一夜未眠,而他獨自在院子裏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皇帝的聖旨就來了。

    他成爲了禁軍副統領——在他意料之外,卻在祁慕寒的計算之中。他知道祁慕寒並不會只讓他做一個副統領,很快整支禁軍都要在他的掌握下。

    祁慕寒最近執行入駐東宮的計劃越來越快,甚至有迫不及待的意味,彷彿一個武學剛入門,連內功心法都還不會的人,就要開始在江湖殺人了。

    數年前,他帶着蘇冕的殷殷囑託,來到汴京暗中輔助祁慕寒,那時候的祁慕寒與他一般,都是半大的少年,雙目沉靜,臉上有不屬於他年齡的冷厲,彷彿天塌下來,都不能使他的腳步踏亂一步。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

    夜更深了,蘇炙夜長身站起,雁江邊的風很大,拂得他的衣角飄起又落下,十里河堤邊一眼看不到頭的柳樹在婆娑起舞,勾起他那一晚的回憶。

    其實不僅祁慕寒變了,他也變了。

    喝下最後一口酒,蘇炙夜長臂一揮,酒壺在夜空中劃出的一道長長的弧線,毫無選擇地落入滾滾的雁江。

    他身子向下一縱,落入青玉坊閣樓的迴廊前,往前拐過一道彎,推開一道門,撲面而來一陣繚繞的香氣,聞之令人頭腦昏漲。

    寒雪正坐在牀沿,蒙着面紗,用綢巾蘸水替沉睡中的公孫薇拭臉,一邊拭一邊扇着撲面而來的香味。

    見蘇炙夜進來,寒雪趕緊放下手中的物事,朝他施了一禮。

    “出去吧。”蘇炙夜淡淡說,“這香你受不住。”

    寒雪正被這香薰得不辨東南西北,巴不得趕緊走,聞言便將水盆放下,捂着鼻子快步出去,連門都不記得關上。

    蘇炙夜擡腿往牀邊走去,坐在牀沿,偏過頭看着沉睡的公孫薇。

    她睡得很沉,因着那夜的酒與迷藥作用,臉上還殘留着緋紅,濃密而捲翹的睫毛輕微地顫動着,光潔的額頭沁了些汗,眉頭微蹙,彷彿正遭遇什麼夢魘。

    蘇炙夜視線移到旁邊的水盆,將方纔寒雪留下的綢巾依舊蘸了些水,要替她擦拭,正要碰到她的臉時,猶豫了一下,依舊是繼續了。

    不知是不是寒雪離開時忘記關上門,風從門外灌進來,吹淡了室內的沉睡香,公孫薇眼皮掙了一下,手忽然擡起來,握住了蘇炙夜的手腕。

    “慕寒——”公孫薇低吟一聲,不舒服地扭了一下脖子,身上的被子稍稍滑下,露出脖項間藕白的肌膚和精緻的鎖骨。

    蘇炙夜心猛然一跳,趕緊別過頭去,手腕依舊被那雙手握着,力道雖然不大,可他並不想掙開。

    過了片刻,暗自調勻了氣息,他纔敢將目光轉過去,赫然見公孫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有眸光微弱地閃着,在極力聚焦。他一驚,袖擺朝空中一揮,內力捲起一陣風,將那門“砰”的一下關上。

    燭火重新歸於穩定,房內的香味又開始馥郁,公孫薇略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蘇炙夜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可不能醒過來,按照他們的計劃,她還得再睡個一天一夜。

    雖然料到了公孫薇體質過人,尋常迷藥未必能讓她沉睡這麼久,得加上沉睡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可這門不過纔開了一小會,她竟然就能掙扎醒來,這一點還是很讓蘇炙夜意外,如果不是他來,恐怕她就醒來了吧?他有點啼笑皆非地看着她。

    將她的手輕輕拿下,放入被窩中時,觸手碰到一塊冷硬的東西,捧起一看,是那枚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祁慕寒親手爲她戴上的戒指,戒面是上等冰玉,雕着一根細密精美的羽毛,隨時要飛出來的樣子,就像那天珩月殿上,她跳的那支驚鴻舞,身上的白羽熠熠生輝,整個人像飛舞在夜空的精靈。

    蘇炙夜放下她的手,目光移到她的臉龐上,只見她臉上現出一股倔強的神色,紅脣緊抿着,如此不甘心、如此想掙脫些什麼,像在被烈火灼燒、力量卻噴薄而出的絕豔鳳凰。

    內心有一團火在橫衝直撞,蘇炙夜緩緩低下頭,向那雙紅脣靠近,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欺瞞自己——他想要她,很想很想。

    燭火猛烈跳動了一下,公孫薇的手也跟着抽動了一下,冰涼的戒指觸到蘇炙夜的皮膚瞬間,他倏然醒了幾分,艱難地將自己的頭擡起,將她身上的被子重新拉好,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月光透過窗棱灑進來,蘇炙夜經過燃燒着的沉睡香時,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出神地看了公孫薇片刻,竟然伸手掐滅了桌上燃燒着的香,將剩餘的香放入袖中,推門遠去。

    -

    祁慕寒這兩天眼皮幾乎都沒有闔上,在王府與皇宮之間連軲轆轉,珩月殿上刺殺一事,桑鶯鶯已經畫押招認,將一切的罪名都包攬了下來,祁成皇閱讀罪狀,怒不可遏。

    “荒唐!”書房裏,當着數名大臣與兩位皇子的面,祁成皇一擲那紙押狀,“死了八名命官,折損朕十三位禁軍,綁架使團,毀朕的追月宴,這竟是一名女子幕後所爲?”

    “父皇,這其實並不奇怪,”祁晟開口了,“臣記得江東舊朝統治下,那裏的女子並不同於我們祁國女子,是最有主意的。”

    祁成皇一下子就想到了宋貴妃。

    祁晟:“所以臣這事是由一名女子幕後策劃,也不足爲奇。”

    祁成皇轉向祁慕寒:“你怎麼看?”

    祁慕寒答道:“兒臣同意大哥的看法。”

    祁成皇靠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燭臺,卻想起多年前的那場戰爭,耳邊戰馬嘶吼,眼前戰火紛飛,那一場戰事宋國用了特製的毒液,祁國士兵折損大半,差點全盤敗北。

    他絕不允許江東勢力再度重啓,威脅他治下的祁國。

    “明日處斬那名女犯人,將營地裏其餘的那羣江東人,全部押下死牢,嚴加審問,不管審出來些什麼,五日後,將這批人全部處斬!”

    祁慕寒往地上一跪,道:“父皇,兒臣查得很清楚,此事是那女子一人所策劃,其它人並不知情。”

    “父皇,兒臣也請你開恩!”祁晟這次居然也附和祁慕寒。

    祁成皇冷着臉,甚至眼皮都不擡一下,對身旁的王公公道:“擬旨,此事無需再議。”

    其他人還想再諫,祁成皇怒吼道:“退下!”

    祁慕寒站起身來,躬了躬身,道:“父皇既已決定,兒臣只有一個請求,便只讓這名女犯人在午門前處斬,其餘的百姓不過都是些婦孺老幼,當衆處斬恐怕影響人心,求父皇給他們一個全屍。”

    祁成皇沉思片刻,道:“可以,便押赴刑場,刀決罷。”

    祁慕寒只能謝恩,躬身退出,衆人也一一告退。

    衆人既退,祁成皇馬上提筆,給祁玉騫寫去了一封信,封好口,交由太監王公公。

    “三弟,明日處斬犯人一事,還是由你親自去監場吧,爲兄我便不去了。”祁晟負着手,與祁慕寒並肩,往宮門的方向行去。

    祁慕寒沒說話,四周黑暗,他的臉浸在黑暗之中,祁晟看不清他的表情。

    “爲兄年紀也大了,見不得這種場面,有勞三弟了啊。”祁晟的內心其實已經樂出天際,只是不刺激一下祁慕寒就不甘心。

    祁慕寒說話了,“蘇豫的確是個不錯的幫手。”

    他彷彿是在與祁晟說話,又彷彿只是自言自語。

    祁晟的嘴角一沉,原來祁慕寒已經知道吳巖的真實身份、要與他攤牌?

    想到祁慕寒中了蘇豫那一針,卻沒有毒發身亡,他心中忽然警鐘大起——祁慕寒這“幫手”又是什麼意思?幫誰?

    然而祁慕寒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馬車前,連最基本的道別都沒有,鑽進馬車裏,揚長而去。

    祁晟臉色陰晴不定,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

    陽光透過窗棱,灑在了牀上,公孫薇的眼皮動了幾下,茫然地睜開雙眼。

    頭暈、口渴,四肢都痠軟無力,牀是陌生的,四周的環境卻是眼熟得很,正是青玉坊的閣樓。

    桌子上擺着一大杯清水,應該是特意爲她準備的,她費力地穿上衣裳,走到桌子邊,咕咚咕咚喝掉,感覺精神頭都回來了一大半,心中卻有些疑惑不定。

    正準備推門而出,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而近,聲音很熟悉,是寒雪與另外一位青玉坊的姑娘。

    “你說這香怎地燒得這麼快?這樣恐怕公孫小姐睡得不夠沉。”

    “怕什麼?現在時辰還早,等會我們把這包藥撒到清水裏,喂她喝下不就好了?”寒雪漫不經心說。

    “唉,公孫小姐也是可憐,都見不到桑姑娘最後一面,她們一直挺要好的。”

    寒雪聞言,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這個祁國女人便是個掃把星,她家的破事一籮筐,上次寧王差點就殺掉了玉姊姊;這一次雖然不知道桑姑娘是怎麼回事,但是從殿下與玉姊姊他們下藥都要瞞着她的情況下,這事肯定也與她公孫府脫不了干係!”

    “噓,你小點聲啊……”

    兩人邊說着,輕輕推開門,一下子驚呆在當地!

    公孫薇不僅醒了,還穿戴好了衣裳,腰間別上了那把匕首,將擋在門口的寒雪往旁邊一推,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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