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 >第130章 御字爲思
    左溢爲相已經有十餘個年頭,與其說是靠個人才幹升上來的,不如說是祁成皇爲代表的皇黨和與太后爲代表的外戚勢力黨,這兩股勢力妥協的一個結果。這個位置敏感,就像是天平的中心,誰的人放上去都會打破一種慣有的平衡,在夾縫之中,左溢這種人便應運而生了。

    如今左溢發聲舉薦商老將軍,祁晟十分不滿,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佔着茅坑不下蛋的老鳥,如今來這麼一句,莫不成是老了,非要刷一把存在感?

    他給自己人使了個眼色,就要把他擠兌下去,冷不丁又有一人站出來附和左丞相的話,此人正是戶部裘讓,這一下是大出祁晟意外,裘讓什麼時候跟商洛習攪在一塊了?自己竟絲毫不知情?

    還在思考間,令他最是意外的一個人站出來了。

    公孫鏡走上前,對祁成皇發表了一通言論,裏面列舉了商將軍帶兵之好處,聽得祁成皇連連點頭。

    祁晟氣得嘴巴都歪了,公孫鏡接二連三與他作對,兩人關係早就跌到了冰點,今天可算是徹底撕開這層遮羞布了。

    太后黨聽完公孫鏡的話,不樂意了,雙方爆發了一陣激烈的脣槍舌戰,祁成皇不勝其煩,說白了,這屋裏幾乎沒有一個人關注這場戰事的勝負問題,想的都是如何利用戰功來達成自己目的。

    他怒喝道:“你們都以爲贏定了,是不是?”

    兩方吵架頓時止息,祁成皇這話貌似是針對兩方,但祁晟沒有帶兵出征的經驗,商將軍卻有,很顯然祁成皇這話是衝着祁晟說的。

    祁晟方稍稍收斂,祁晟無法,只能退一步,提出自己與商將軍共同領兵。

    祁成皇卻疲憊地擺擺手,說:“朕是真累了,過幾日再議。”說罷,拂袖而去。

    會議沒有結果,衆人不歡而散。

    祁晟回到府中自然是大發雷霆,心腹上前出謀劃策,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法子,使他更是心焦。

    “祁玉騫那邊,有什麼情況?”他問一名心腹。

    “老樣子,二殿下仍是在江東恪守本份,沒有什麼新的情況。”心腹回。

    祁晟沉默片刻:“我這老二,倒像真的對帝位沒有什麼心思,他還真的甘心?”

    心腹上前,小心翼翼地分析:“二殿下本人是沒有這心思,可他與誰要好,殿下您應該清楚。”

    這一句徹底擊潰了祁晟心中的那道防線,他一把推落手旁的杯盞,臉色陰鬱地道:“好得很啊!祁玉騫和商洛習都與祁慕寒走得近。這兩人一人手握江東軍,一人手握中軍,若他們推舉祁慕寒爲太子,本王是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心腹不敢說話了,站到一旁作沉思狀。

    祁晟掃了在場衆臣一圈,目光定在了蘇豫身上。

    蘇豫左手已缺少了半條胳膊,這兩個月以來,都沉默寡言得很,祁晟看着他,忽然心生一計,對衆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

    時間回到了今日,祁慕寒坐着馬車,在腦中不停地過着王公公給他的訊息——上一次關於誰帶兵出征的事沒有下文,這一次連他也一併召來,證明陛下還是重視他意見的。

    除此之外,祁慕寒還總結出另外一個信息點:祁成皇應該是早就有意讓自己參與商議此事的,但爲免目的太過明顯,他還是先行召開了密會,先由得衆臣爭吵一番。

    想到這裏,祁慕寒不由得笑了一下,如果他推斷得是正確的,那這個丞相左溢可就有意思了,上一次朝堂上,是他提出立太子之事;這一次密會中,又是他提出由商將軍出征的事。這到底是屬於哪一方的人呢?

    馬車在皇宮側門停下,祁慕寒下了馬車,有內侍太監迎上來,引他往御書房走去。

    途徑御花園時,祁慕寒忽然頓住腳步,看了看日頭,對引路太監道:“李公公,陛下約的是午時三刻,此時方午時一刻,在下想走一走這御花園,勞煩公公在此等候片刻,可否?”

    李公公年過半百,見這殿下溫文有禮,心下喜歡,道:“殿下且去吧,老奴在此相候便是。”

    祁慕寒朝他略躬了躬身,信步往御花園行去。

    他本沒有來逛的心思,但走到這裏時,不知不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晚,公孫薇與烏羅拼了酒,於是他便帶着她來這裏醒酒,與她一起登上了那座鐘樓。

    祁慕寒一邊走着,一邊看着銀裝素裹的御花園,雪停了,庭院內白雪皚皚,他想過攜着公孫薇的手走過春夏秋冬,可還沒有到初冬,她就放開了他的手。

    祁慕寒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心中迴盪的都是她的笑聲,在這條路,他與她曾一起比過誰跑得更快,他以身爲餌,要她追着自己,就像看着心愛的魚兒一路追尋遊弋而來。

    憶及這前塵種種,他心中苦澀無比。

    一路前行,不覺來到了鐘樓,這座木製的塔樓也裹上了一層雪,然而樓梯卻沒有任何積雪,也不知是誰日日來打掃。

    祁慕寒登上樓頂,望向整個汴京城,高矮錯落的房屋,白雪積滿的屋頂,樹木也披着一層銀雪,天空是灰色的,稍有風起,雪屑便卷滿了上空,呼呼來去的風聲,吹得他披肩上的細毛一卷一卷的,視線落向很遠的一座府邸。

    她在做什麼呢?天這麼冷,不知道她穿得暖不暖和……

    他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正準備下樓,餘光不經意間掃到正中央的青銅大鐘,腳步驀然頓住了。

    這大鐘的鐘身早就被不停來襲的飛雪覆蓋了大半,鐘身上除了一些雕刻的紋路,其餘都覆蓋着碎冰似的霜雪。

    這些厚厚的霜雪上,寫滿了字,而且是重複的兩個字——慕寒。

    祁慕寒愣住了。

    沒有姓氏,只有“慕寒”兩個字,密密麻麻地寫在鐘身的下半部分。

    祁慕寒伸出手,細細臨摹着上面的一筆一劃,指尖有點發抖,這裏樓層很高,風大,雪也很大,塔頂的雪不易化,字還保存得很好。

    祁慕寒摸着這些字,心中某些不敢想、不願想的思憶凝實起來,一些缺失的力量,在奇蹟般地逐漸迴流着,彷彿靈魂再度回到了肉身,此刻雪光反射着陽光,映在他的眼眸中,竟有着棱鏡般奇異的光彩。

    他緩緩轉過身,下了塔樓,大步返回御花園。

    -

    公孫薇第五次來到趙婉瑩趙妃的宮中探望了,趙嬪已經升爲了趙妃,就在珩月殿一事過後不久。

    “冷死了。”公孫薇搓搓手掌,在火上烘烤着,“纔不過出去遛了個彎兒,手掌都要給我凍掉了!”

    趙婉瑩磕着瓜子,翻了個白眼兒:“誰讓你沒事老跑我這兒來,你府上什麼暖炕沒有,大冬天的,嘖嘖……”

    吐槽還沒完畢,她又突想起一事,“對了,今兒三殿下要進宮來面聖來着。”

    公孫薇烤着火,沒有回話,半晌才說道:“是麼,他過了禁足期了?”

    “過了過了。所以今兒陛下才遣人召他入宮來着。”

    “哦。”公孫薇伸了個懶腰,“午時都過了,我得回去了,正好能趕上睡個午覺。”

    “你不如等三殿下結束了議事再一起走,你們倆也很久沒見了吧——哎,等等,你怎麼就走了呢?”趙婉瑩喊道。

    公孫薇飛也似地跑遠了,從背影看來,有那麼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

    御書房裏,炭火盆燒得正旺,偌大的御書房暖如春日。

    祁成皇緩緩道:“所以,皇兒你也認爲讓商將軍領兵的好?”

    這房間裏沒有別人,人數比上一次少得多,僅有丞相左溢、大殿下祁晟、三殿下祁慕寒,商將軍,並幾名武將。

    很顯然皇帝是不想再聽到上次亂哄哄的吵架聲了,因此只喚了幾個關鍵人物,公孫鏡也未到場。

    祁慕寒點頭:“商老將軍是最適合的。因老將軍十五年前平定江東,在軍中威望頗高,若能出兵會闃,會闃想必也畏懼三分,西涼人也能見我祁國誠意。”

    祁晟似笑非笑:“若由皇子親自領兵,豈不更見誠意?譬如說,三弟你。”

    祁晟的風涼話,祁慕寒當然聽得懂,當下便說:“西涼都未曾派皇子親征,我國卻讓一名皇子親自領兵,反倒有喧賓奪主的意味了。”

    祁成皇點點頭:“皇兒說的是。畢竟只是一場援軍之戰,不必要大張旗鼓,穩妥取勝便是,那麼暫且就由商將軍領兵吧。商愛卿且籌備一番,待新春過後便啓程。”

    商洛習感激地看了看祁慕寒,就要上前謝恩,此時祁晟忽然走上前來,先朝商將軍拱手道:“在下先祝賀商將軍旗開得勝。”

    接着急匆匆地對祁成皇道:“父皇,皇兒離開柰城已久,如今柰城有要事,兒臣且要回柰城處理。”

    祁成皇摸了摸下巴,道:“新春已近,若不算是甚要緊事務,便過了新春再回罷。”

    “這……”祁晟顯得有些爲難,“這是與公孫大人有關的事務,若兒臣不回去處理,恐怕要冤枉好人。”

    祁慕寒身子一震,他隱隱有感覺,祁晟恐怕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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