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 >第166章 他與他人生的交匯
    肩上的傷口作了應急處理,血勉強止住,然而那刀上的毒卻毫無疑問滲進了身體,祁慕寒的視野越來越模糊。

    張將軍將他扶到土包旁,提起地上的戰矛,衝出去清了一波附近的敵軍,將戰馬拉了過來,一迭聲催促他上馬。

    祁慕寒咬了咬牙,以刀支起身體,勉力站起來,分辨了一下戰局:敵方佔據上風位置,步兵見鋒插針,弓箭手順風攻擊,己方可活動的範圍被逐漸壓縮,又再倒下了一批士兵,在這種情況下,突圍已是不可能。

    如果剛纔張將軍聽他一言,先行上馬,尚有可能突圍回城,向陳將軍報訊,則未必不能挽回戰局。至於拉馬丹的軍隊......

    他出城前就已派親衛前去報訊,讓拉馬丹不必入巴爾庫城,直接繞道前來孤石山。他算了一下時間,早在一刻鐘以前,拉馬丹的軍隊就該到了,但居然全不見蹤影,這其中莫非出了什麼岔子?

    便在此時,山頂忽然傳來會闃人的尖嘯,祁慕寒心中一凜——這是要集中發射弓箭的信號。他與會闃人戰了這麼久,終於聽得出他們在風沙遍地的特殊地貌中,就是通過這類發聲方法來相互溝通的。

    看來會闃人已經發現他們的藏身地點了。

    來不及和張將軍解釋,他忍着疼痛,將一個會闃人的屍體拖動到土包後方,又示意張將軍將馬匹牽過來。

    張將軍將馬牽到土包後,見祁慕寒已滑倒在地上,肩上剛包紮好的傷口再度崩裂,半邊盔甲全是血。

    “殿下!”張將軍焦慮萬分。

    祁慕寒自己知道身體內是個什麼情況:那毒的毒性之猛,他已從商將軍的死中判斷出來,當中刀的那一刻,他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但很快他又發現了……情況或許比死還要更痛苦。

    他體內被那兩顆藥丸壓制了許久的蕁刺毒,又蠢蠢欲動的擡頭了,心臟猶如重錘,右臂劇痛,視野模糊,血液像在沸騰,腦殼如斧鑿入髓。

    他被蕁刺毒折磨多年,尋常毒物已經要不了他的命,卻會引發他體內的蕁刺毒發,這些藏在他血液深處的魔鬼,平時都在沉睡,一旦嗅到同類氣息,就興奮着叫囂着醒來。

    看着虛弱的祁慕寒,張將軍心急如焚。

    飛箭如雨下,在遮天蔽日的風沙之中,這些箭像長了眼睛似的,就集中在他們附近的這一片。

    “把我的盔......甲脫下來。”祁慕寒吸着氣,“給那個會闃人穿上……把馬放……出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連脫盔甲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將軍依言照辦,讓馬匹拖着那會闃人的屍體,在沙塵中奔跑,那馬本是祁慕寒所用的戰馬,生性極烈,彷彿知道主人現在深陷險境,在風沙中左衝右突,吸引了大部分的箭矢。

    祁慕寒眼睛不能對焦,眸中有墨色在洇散,箭從頭頂、兩側飛過,這藏身的小土包,只能勉強容納他與張將軍兩人,一旦敵人發現這馬上的不是本人,這座小土包就失效了。

    張將軍打落了三支從身側飛來的箭矢,抽空看了一眼祁慕寒,只見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心下焦慮到極點。

    "嗖嗖"數聲,又有十餘支箭往這裏飛來,看來敵人已經發現端倪,開始向這裏包圍而來,此時己方士兵已經盡數被衝散,救援也來不及,張將軍脫下自己盔甲,噙着熱淚給祁慕寒披上:“殿下,再支撐一會。”

    他想衝出去,能殺幾個是幾個。

    戰馬嘶鳴,廝殺聲不停,祁慕寒體內兩種毒素在撕扯,頭腦中彷彿有兩頭惡魔在這寸土之地爭戰,把他的思憶一下子擠出去好遠好遠......

    ……

    “這招又用錯了!”

    “唰”的一下,一條軟藤抽在他的腿上,蘇冕冷冰冰地說:“這一招如果用不對,你這三天都別想喫飯,給我餓着。”

    祁慕寒已經是半大的孩子,劍眉入鬢、星眸如仙,舉手投足之間,竟極具他父皇的神采,如今江東已經被祁國人佔據了全境,四處搜捕前朝的餘孽,蘇冕擔心他被祁國人發現,將他藏在一處山谷中。

    山谷周圍種滿了蕁刺生南星,這種植物既是草藥,也是劇毒。

    如果有人不小心誤入這山谷,只消被蕁刺劃破一點皮膚,當下可能沒事,然而不出一刻鐘,這人的皮膚就會從傷口開始皸裂、接着心臟猶如重錘,頭腦有如被撕裂,再不加以處理,甚至會產生幻覺,最後七竅流血,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死去。

    這片蕁刺地裏盡是累累白骨,全是經年累月下來,有心或無意走入谷中的人。

    這處天然的屏障,保障了祁慕寒的安全,也成了他無聊時的“覓寶地”,因這些骷髏身上,往往有些死人生前佩戴的飾物、武器等等。

    這一天祁慕寒在習武中用錯了招式,又是被蘇冕一鞭抽下來,他是被毒打慣了,硬熬了幾鞭以後,蘇冕勒令他餓肚子三天,便閉關去了。

    蘇冕每過一段時間,必會閉關,祁慕寒不知道他閉關時具體是在幹嘛,只知他成天板着臉,唯獨出關那一刻,會見到他有那一剎的微笑,彷彿剛從神遊太虛回來。

    這一次蘇冕又要閉關了,祁慕寒直等到那道石門完全落下,便一躍而起,往那片蕁刺地裏去尋寶。

    他不知道這一次,遇到的將會是他一生的轉折點……

    -

    汴京城,陰雲密佈。

    蘇炙夜站在城外的密林中,抱着他的劍,擡頭看陽光一點點被烏雲遮蔽,不知道多久會落下雨來。

    太久了,久到他忘記了上一次如此難過是在什麼時候。

    原來人最難過的,不是真的失去什麼的時候,而是知道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麼的時候。

    他從懷裏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這紙上畫着一隻大王八,這王八的腦袋就是他蘇炙夜的腦袋。那天他與祁慕寒打了一架,祁慕寒誆他說這畫已經撕掉了,其實還在他的書房裏,像珍品一樣藏着,就夾在他常看的兵書裏。

    小時候的他就是不待見祁慕寒,可等真的尋不着他,他就哪兒都不舒服;待見到他了,又少不得與他拌幾句嘴。

    他靜靜地看着這幅畫,直等到夕陽西下,落霞滿天。

    一個戴着青木面具的人從樹林那面走出來,每一步都飄逸無比,走到他的面前,兩人互相凝視了一番。

    “閣下既肯來相見,何必還如此覆面?”蘇炙夜將那副畫放入懷內,冷冷地說。

    “樣貌很重要麼?”青木面具者淡淡一笑,“你怎麼知道這面具後,就一定是我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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