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 >第194章 決戰之夜(1)
    亥時,王府裏。

    祁晟沒有想到今夜籌劃十足的一場戲,就這樣化爲夢幻泡影了。

    他想得很好:與一衆太后黨提前打好了招呼,待太后壽宴進行到尾聲時,只要太后一提出立太子,在場的太后黨便提他爲人選,屆時他們人多勢衆,對付人數較少的皇黨,定不是問題。

    可齊凌那一出,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連他自己的隊伍裏都出了異樣的聲音,他此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齊凌根本不是祁玉騫或者祁成皇的人,而就是他祁慕寒的心腹。

    原來祁慕寒早就通過齊凌,慢慢撬動自己麾下的人。

    想到這裏,他慢慢握起了拳頭。

    他比祁慕寒大上了十來歲,在他還是半大孩子的時候,他的母親便成爲了皇后,更是貴爲太后的外侄女,他彷彿是頭頂皇冠而生的天選之子——他母親是這樣對他說的,他皇祖母也是這樣對他說的。

    甚至,他父皇曾經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一切的改變,應該就是在那叫宋紅玉的女人嫁給祁成皇之後,她擁有了他全部的寵愛。從那時候開始,母親對他的教育全部變成了仇恨,她仇恨宋貴妃,於是祁晟也仇恨着祁慕寒。

    說起來也是諷刺,仇恨早早帶走了他的母后,也讓他從此走上了唯一的一條敵對祁慕寒的道路。他們之間,無論是誰當上太子,都將會是不死不休。

    祁晟掃過在場的心腹,臉色晦暗難明。

    說到底,祁成皇只是口頭上立了祁慕寒爲太子,但他還是擁有祁國最富饒之一的土地、並坐擁柰城大軍,況且他在朝中還有勢力。無論哪個方面來說,他尚有一搏的餘力。

    如今他還剩下最後一條路。

    他緊緊握着拳頭,問在場心腹:“你們怎麼看?”

    “這......”心腹們面面相覷,昔日裏那些倨傲的神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虛的退意。

    他們知道祁晟想走的是最後一招:兵變。

    柰城離汴京太近了,大軍一出,一天內便可到達京城,到時候挾天子、改聖命,然後讓皇帝早薨,他就順利成章接過了這皇位。

    就算天下人有腹誹,他也早有了計劃——他有太后做靠山,又是嫡長子;祁玉騫,他生母豫妃不過是個普通宮女出身,毫無地位;至於已被祁成皇立爲太子的祁慕寒,屆時便參他一個罪名,將其鋃鐺下獄。

    他連理由都羅列好了:祁成皇病重,老眼昏花,竟看不出祁慕寒早就有狼子野心。

    天下既握在他手中,歷史就由他來書寫。

    一名心腹小心翼翼地問道:“萬一......失敗怎麼辦?”

    “失敗?”祁晟瞅了他幾秒,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瘋狂大笑起來,“就算是這樣,本王在柰城已經營了這麼些年頭,拉他祁慕寒一個人下來,我難道辦不到!?”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祁玉騫了,就算與祁慕寒同歸於盡,他也覺得自己勝了。祁慕寒的名字就像菟絲花,一圈圈纏着他心臟,他恨不得啖之吞之。

    假如從來就沒有這個人......

    “今夜就動手吧。”祁晟昂起頭顱,淡淡地說。

    -

    祁慕寒與公孫薇坐在回府的馬車裏,夜裏很涼,祁慕寒解下了披風,披在公孫薇肩上。

    “剛纔你去了哪裏?”公孫薇問祁慕寒。

    太后宴席結束以後,他們回府的路上繞了一個大圈,停在了某個地方,祁慕寒讓公孫薇在車上等着,自己出去了一趟,差不多一盞茶功夫以後纔回來。

    “去見了一個人。”祁慕寒答。

    “是誰?能告訴我麼?”

    祁慕寒想了想,微笑道:“是陸苟。”

    公孫薇眼睛一亮,陸虎同意今夜來獻唱,她起初以爲是自己說服的,莫不成又是陸苟背後使喚的他?畢竟陸苟就是那名單中的其中一人。

    “你打算邀他入朝爲官麼?”公孫薇問道。

    祁慕寒搖了搖頭,現在局勢還不明朗,他去見陸苟,就是爲了讓他先潛伏在民間,繼續做他的鹽商。

    “我總覺得,今晚似乎太過順利了。”公孫薇感嘆道,“你說祁晟能善罷甘休麼?”

    她還是老樣子,對所謂的運氣都ptsd了,曾經她與他在會闃時,捉住了一個祁晟佈下的奸細,結果還有更大的奸細;哪怕到班師回朝的路上,都還能再遇上一場爆炸,命運總是在跟他們開着玩笑。

    “也不必那麼擔心。”祁慕寒道,“困難有時候說不定也是轉機。”

    公孫薇笑道:“你倒是樂觀。”

    祁慕寒笑笑道:“跟薇兒你學的吧?”

    他本是隨口這麼一說,公孫薇卻瞬間沉默了。

    樂觀麼?迄今爲止,劇本所記的大事,除了中間有細微的出入,都一一發生了,她自己的戲份也是到祁慕寒入主東宮爲止,這之後,是她想都不敢去想的噩夢。她不是樂觀,只是不敢想。

    她將視線轉向了窗外,呼出一大口涼氣,喃喃道:“天冷了,又一年了。”

    “嗯。”祁慕寒說,“今夜回去,你要好好睡個覺,知道麼?”

    公孫薇察覺出了這話的違和之處,下意識道:“你要去哪?”

    “有件事,得去辦一辦。”祁慕寒望着窗外的黑夜,“很快就會回來。”

    “什麼事?”公孫薇有點警覺。

    祁慕寒沒有看她,臉還是朝着窗外無邊無際的黑夜,他此刻思緒有點放空,說不上有什麼感覺。

    或許被陸虎那一曲,引起了心中某些不敢想的哀思。

    他知道今夜他送公孫薇回府以後,就得折返皇宮——今夜太后壽宴上的這一出,還遠算不上是重頭戲,夜幕悄悄拉起最黑的幕簾時,纔是他與祁晟最終的一戰。

    也許天很快會亮,也或許......不會亮。

    所以他前些天才會那樣生氣那樣在意,生氣她還帶着蘇炙夜的匕首,在意公孫薇心中是否只有他一個人。而今天,他卻又有些不這麼想了,萬一自己回不來,她豈不是......

    “你在想什麼?”公孫薇捅了捅他,“到底是什麼事?”

    “沒什麼。”祁慕寒語調突然變得有點冷,“其實是想去找齊凌商量點事情。”

    “這麼晚還去商量?”公孫薇滿心的不信。

    其實她在壽宴散去時,又見到了玉嫵顏,她依然還是白紗覆面,在馬車旁等候祁慕寒,祁慕寒走過去時,她臂膀悄悄挽上了他的臂膀,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場面着實有幾分曖昧。

    她裝着看不見,她對自己說別去在乎。

    如今祁慕寒說要去見齊凌,她一點都不會信,“其實你知道我不會信的吧?”

    祁慕寒緩緩地轉過頭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吐出了一句話:“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如果非要多心,我也幫不了你。”

    他的語速很慢,聲音還是和平時一樣好聽,可公孫薇覺得牙關止不住想打顫,此時馬車嘶的一下停定——到王府了。

    公孫薇將肩上的披肩解下,放回他手中。

    “好。”她什麼話都沒有說,掀起簾子跳到了地上。

    祁慕寒的心從說出那句話開始,就彷彿停止了跳動,他忽然想抽自己一耳光,卻又控制住了情緒,對駕馬車的粟籬道:“走。”

    馬車又很快地離開了王府,他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背影。

    他要馬上趕回皇宮,因爲他早就得知了祁晟的兵變會在今晚,他必須與祁成皇共進退。

    若保不了祁成皇,他將是史上最短命的一個太子——剛剛宣佈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奪去了封號。

    而那柰城之軍,會是多麼聲勢浩大?他不能確保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佈置,能夠抵擋得住。

    如果失敗,他深知身爲他妻子的她,將會首當其衝受到迫害。

    他不能讓她涉這個險,他已經交代王府中的暗衛:若他失敗了,第一時間替她喬裝,逃出京城;還有公孫府一家,他也做好了安排,若失敗了,也會在第一時間送他們出汴京城。

    他們會到達西涼,投奔烏羅公主,不等到安全的一天,就不會回到中原。

    這正是在巴爾庫城慶功宴的當晚,他與烏羅公主私下的約定。

    一道黑影順着車靷而來,掀起了簾子,鑽入了車廂中,開口就道:“嘖,真是深情。”

    是蘇炙夜。

    祁慕寒的思緒被打斷,擡眼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當然是早就來了。”蘇炙夜說,“聽見你和公孫薇那要死不活的道別,真替你尷尬!”

    祁慕寒也不生氣,勾脣笑道:“聽說你那天待到晚膳後才走,怎麼,被打了還指望着我妻子心疼你?”

    蘇炙夜手指關節捏得咯咯響,陰惻惻地道:“師兄,別忘了今晚你的安危還得靠我。”

    “除了是你師兄,難道我不是你哥哥?”祁慕寒看着他笑了,“若你嫂子見不到我回去……她會不會比較恨你這個禁軍副統領的失職?”

    “哎呀,你們兩個又來了。”玉嫵顏也掀簾入了車廂,“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只顧着拌嘴麼?”

    “跟你沒什麼關係。”蘇炙夜冷道。

    “別多事。”祁慕寒也冷道。

    玉嫵顏抿嘴一笑,“這個時候倒是團結了嘛。”

    到達皇宮的時候,夜更深了,幾個人悄悄從側門入了宮,登上了那座鐘樓。

    從鐘樓的方向能望去很遠很遠,在那裏,一條火龍似的隊伍徐徐地蜿蜒而來,目標正是汴京城的北門。

    祁慕寒神色冷肅:“來了,按計劃開始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