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墨呼地一聲氣,“爸爸,幸好說下課,不然我真的堅持不住了。乖孩子一點都不好當。爸爸,我不做乖孩子,你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

    伊伊驚訝地擡了下眼看他,隨即很快又低下頭,雖是沒有再正襟危坐,但是也並沒有像臨墨那樣隨意,一直還是很拘謹的樣兒。

    席御宸看在眼裏,腦海不由又想起那些對伊伊的說法,緊了下眉頭柔聲微笑,“不管伊伊跟臨墨是什麼樣的孩子,爸爸都會喜歡。”

    席御宸的一雙溫柔眼眸繼續停在孩子的身上,微笑也是給了孩子。

    程明珠明明坐在他對面,但是卻似乎成了透明人一般。

    再聽那些小聲的議論,她到覺得他們不是在討論她跟席御宸,而是在笑話她這個程太太。

    一餐飯不知道怎麼喫完,程明珠食之無味,待看到席御宸起身離開的時候,她機械地拉着伊伊的手跟在後面走出餐廳。

    來到車前,席御宸把臨墨抱到車上後,平淡吩咐,“司機送你們回去,回去之後好好教育孩子。我不想看到孩子變成跟別人不一樣。”

    程明珠推了一下伊伊,在孩子上了車後,砰一聲關上門。

    她揚起頭,滿含淚水地看着席御宸,半懇請半質問,“御宸,是不是我做再多,你都看不到。這麼多年是誰養大兩個孩子,又是誰陪伴他們。是我,都是我,御宸,你看看我,像以前那樣溫柔的看着我。”

    席御宸心裏冒出‘聒噪’兩字,不耐煩地推開程明珠,爲她打開車門,“上車吧,不要讓孩子久等。”

    一句話,平靜到似乎剛纔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過一樣。

    程明珠咬牙提着裙襬坐上車,砰一聲車門關上,也將她跟席御宸兩人徹底的隔絕。

    程明珠默默地抹掉眼淚,努力深呼吸後平靜下來。

    她從後視鏡看着席御宸漸漸變小的身影,心道,御宸,我知道你只是被池染蠱惑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拉回來,一定會讓你迷途知返的。

    家裏有兒有女,程明珠還就不信席御宸能夠狠心到不要孩子的地步。

    席御宸坐上他的邁巴赫,助理馬上把消息彙報,“Y.G的人一個小時前下飛機,總裁,要不要安排人過去一趟。”

    “不用,通知宣傳部抓緊時間把之前的進度趕上。”席御宸低沉吩咐挽回,頭靠到皮椅座上,一些疲憊地閉上眼。

    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公司的事情還有家族的事情已經夠讓他無法分神,但是程明珠卻一直不安靜,他真的有些厭了。

    池染完成工作之後,沒有去找孩子們,而是直接打車到了一個安靜而充滿花香的小區。

    憑着記憶她敲響了一扇白色的大門,右手把禮物藏在身後。

    不多時,房門打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出現在她眼前,池染把禮物遞上,笑問,“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先進屋再說吧,你這丫頭。”

    老人把她的禮物放到玄關處的桌子上,張手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待她進了屋後,老人嚴肅地看着她,“我以爲你要等到要離開的時候纔會發條信息說,抱歉老朋友,時間太倉促,沒能夠去看望你,下一次吧。”

    池染抿脣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挽着他的胳膊,“別這樣,我前段時間真的有事,完全抽不開身。”

    她是真的有事,回國第一天受傷,之後又是兩個孩子出事,她哪裏有時間過來看這位老朋友。

    即便有時候想起打電話問候一聲,也會因爲馬上發生的事情給耽擱下來。

    老人熱情地給她斟茶,落座後細細地打量她,嘖嘖稱讚,“不錯,這些年變化很大,不像以前嬌滴滴的,一點點事情就想不開。”

    “爲母則剛嘛,有了孩子再不堅強,怎麼有能力保護他們。”

    池染苦澀一笑,想起三年前被告知爸爸被放棄治療那一幕,那會要不是有了孩子,她說不定真的會想不開去找爸爸。

    老人看到她憂傷下來,微笑地扯開話題,問起兩個孩子的狀況,寵溺的語氣裏不免有責怪池染沒有把孩子帶過來的意思。

    池染一一回答,給他看兩個孩子的相片,談起孩子,哪個母親都是一臉驕傲,更別說小七跟池琛這兩個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池染談論起來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老人家一直眯着眼,時不時地插一兩句話,見到池染這麼大的變化,他是除了黎姿之外,最開心最欣慰的一個。

    三年前,他從國外出差回來,看到池染抱着兩個孩子一臉哀默地坐在門外的臺階上,孩子奄奄一息,池染臉色蒼白如紙。

    那一刻他的心,差點要碎了。

    細問之下後,才得知短短時間她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聽到池染要找李茉莉報仇,老人當下就鼓勵她出國,好好的把孩子撫養長大,好好的讓自己強大起來。

    想起一個人,老人沉聲打斷她,“你現在還有沒有跟席御宸聯繫。”

    池染臉色變了下,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我接了墨伊國際的單子,爲他們拍攝春季服裝宣傳相片。”

    “就僅僅是這樣?”池染的隱瞞騙不過老人,老人低聲嘆息,“孩子,同一條路你不能夠再走兩次,你這小身子骨,承受不起啊。”

    老人的擔憂池染明白,她也無心去跟席御宸有任何瓜葛。

    當下拍拍老人的手,鄭重告知他,“狄老,你放心,我現在不看穿一切,對他沒有任何念想了。”

    “三年前一連串的變故,如果不是你跟黎姿,我根本活不下來。那些痛苦,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磨滅的。”

    還有那段情,那份被踐踏在地上被狠狠碾踩的尊嚴,她記一輩子。

    察覺自己情緒太過激烈,池染莞爾一笑,起身給狄老斟茶,“狄老不用擔心我,這麼多年我要是還分不清什麼人對我好,那我受的那些苦,就白受了。”

    狄老眼神深邃,歷經風霜的眸子透着心疼和看透。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池染現在對席御宸有多恨,就證明當年有多愛。

    他單手捧起茶杯,抿茶的時候看着池染,試探性問,“你過來就單純看望我?”

    池染一愣,想起黎姿的話,再一聯想,明白過來,責怪地看他說,“狄老,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我過來就是看看你,你倒好把我當成什麼了。”

    當她是打探消息的人,狄老這是太高估席御宸在她心裏的地位還是太低估她對那個男人的恨?

    狄老呵呵笑着,眼角的皺紋眯成一條線,他起身,“走,請你喫米線去,附近新開的,味道很正宗。”

    米線,味道很正宗。

    池染跟在老人身後,深深地看着他,她怎麼忘得了這個老朋友的摯愛:愛喫米線的那位姑娘,還有姑娘做的米線。

    可惜紅顏薄命,沒等狄老迎娶過門,兩人陰陽相隔,從此過世的人喝了孟婆湯,活着的人想念米線。

    分神之際,老人已經換好鞋,正疑惑而又不悅的看着她。

    池染趕緊換鞋,呵呵笑着討好般的挽着老人的手。

    狄老的年齡,嚴格來說,和她其實可以成爲爺孫倆,但是老人家身體硬朗,要不是那一頭白髮,走出去還是會被人當成中年男人。

    席御宸的工作安排很緊湊,午飯回到工作就是幾個會議,等他開完會出來已經差不多是下班時間。

    助理愁眉苦臉地推門進來,輕聲彙報,“狄老那邊完全拒絕,我們根本沒辦法跟他直接聯繫。總裁,這個老前輩聽說脾氣很好,爲什麼唯獨對我們墨伊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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