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找我,什麼時候我都有時間。”

    席御宸撇了眼臺下幾個主管,示意梁峯繼續會議後,走出會議室。

    來到窗邊,他難得的點燃一根菸,問道,“吳老闆的貨出問題了?”

    “嗯。”

    池染震驚他怎麼會知道,但沒有多想,眼下關鍵是先解決問題。

    她頓了頓,接着說,“要不你到工廠這邊來吧,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池染寧願向席御宸示弱,也絕對不會讓吳老闆得逞,想到自己已經小心謹慎,還是被吳老闆鑽了空子,她心裏就莫名窩火。

    那邊低沉一聲,便聽到席御宸答應馬上趕過去,池染連聲道謝。

    有席御宸幫忙,池染底氣足了很多,她發動車趕往工廠。

    工廠辦公室已經沒有想象中的爭執聲,反而是各自坐着,見到池染進來,廠長騰地起身拉她往外走。

    一個年輕人站起來,冷聲說道,“兩位這是要去哪?有什麼就在這裏說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廠長尷尬,低聲跟池染解釋這位就是驗貨人,吳老闆公司的質檢部部長。

    池染打量那人,年紀跟小張差不多,眸子一樣炯炯有神,而且比小張的還要銳利。

    她注意到這人剛纔坐的位置正是小張旁邊,此時小張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池染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冷眼掃了屋內幾人,除了池氏的三人之外,吳老闆的人還有兩個壯漢。

    “這是產品嗎?小張。”

    池染拿起茶几上一個產品,入手質感就不對,她微微皺眉,疑惑地看着小張。

    小張只是點頭,不做聲。

    “池總,多的話我們就不說了,我們老闆的意思是一切按合同來,你呢,在這裏籤個字,這事就算完成了。”

    那人把一份協議遞過來,池染撇了眼,上面條條框框羅列得很清楚,她不由想起幾次籤合同時,吳老闆都這麼愉快。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

    協議上是因爲質量不過關,她需要賠償對方這批訂單違約金,100萬。

    池染輕笑,吳老闆這計劃算得,她的流動資金確實差不多一百萬,這要是賠償了就等着關門大吉。

    “幾位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找你們老闆談。”

    池染下逐客令,跟這幾個人談純屬浪費時間,更何況這幾人純粹就是來找茬的。

    三人互相看了眼,沒有起身,質檢部部長更是翹起腳靠坐在沙發上。

    辦公室門被推開,席御宸走進來,直接坐到池染身邊,他拿起產品看了看嘴角勾起微笑。

    “違約金嗎?”

    席御宸注意到那份協議,輕聲對池染說,“池總簽了它,你的貨我要了,給你兩倍的價。”

    席總上來口氣就這麼大,吳老闆的人有些不知道怎麼接招,你看我我看你的,良久之後那個部長慌了。

    他呵呵笑着拿走協議,“那個,池總,我跟我們老闆反饋下這裏的情況,你稍等下。”

    說着他邊打電話邊走出辦公室,屋內倆壯漢緊緊盯着池染跟席御宸,似乎防範他們一樣。

    池染不解,正想問那兩人聽到席御宸說,“吳老闆如果要貨,全款給你,要是不要,你就賠償,然後籤給我,明白嗎?”

    “這些貨,你確定要?”

    池染疑惑,這批貨質量一般,席御宸要來做什麼。

    席御宸嘴角微翹,揉揉她的腦袋說,“我的女人我不幫她,難道等着她被人戲弄嗎?”

    小張擡起頭,對上席御宸的眼神又慌忙避開。

    池染捕捉到這點,她顧不得譴責席御宸調戲她,冷眼開口,“小張,這次的事,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池總,我,我不知道,都按照配方來的,入庫也檢驗過沒有問題。”

    小張聲音很小聲,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清,池染心裏的疑惑更大。

    她看向廠長,見廠長點頭,冷冷嗤笑,“兩位的意思是,我的倉庫把好的東西變壞了?你們當這是會變質的食物嗎?”

    “這就是會變質的東西。”席御宸翹腳,玩味的看着小張,“工藝上有一種氣體,沒記錯的話,這東西跟另外一種材料會起化學作用,對吧,張先生。”

    小張表情不自然,略微慌張。

    池染怒瞪小張,“你爲什麼這麼做,池氏垮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小張冷冷笑起來,面部猙獰地看着池染,“既然事情敗露,我無話可說,池總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對方視死如歸,池染只覺得頭痛。

    那個部長打了電話回來,看到小張表情,明白了什麼。

    他輕咳一聲說,“池總,我們老闆說了,這批貨不要,但是你不能轉手給其他人,畢竟設計圖我們買了的。”

    池染點頭揮手說,“我簽字,你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她不得不認,生意場上到處都是坑,池染只覺得心很累,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個事。

    至於盈虧,都無所謂了。

    簽了字,跟廠長寒暄幾句,池染把小張開除後,憋着一股氣,開車往郊外去。

    她的心很亂,原以爲自己惜才,卻沒想到竟然引狼入室。

    車開到堤壩上,池染下車看着寬闊的水庫,她輕聲嘆息。

    “這樣就被打敗了?我以爲池鎮海的女兒是愈挫愈勇的鋼鐵俠,看來我高估你了。”

    席御宸在她身邊站着,張開雙手高聲喊叫一聲,之後微笑地聽着自己的回聲。

    他轉過身,微笑地看着池染,“心裏不舒服喊出來,喊出來之後再繼續前行。”

    池染搖頭,她還是隻想做她的設計師,畫畫草稿圖,把兩個孩子養育成人。

    席御宸將她拉入懷中,揉揉她的腦袋,他沒有出聲安慰,深知池染個性要強,不會想聽那些漂亮的話。

    夜色拉近,螢火蟲開始出來活動,閃閃亮亮的在水庫上空飛着,好不夢幻。

    池染苦澀一笑,此時此景跟她的心情完全不符,她只想安安靜靜的消沉下去。

    “這個水庫很深,我曾經把一個人活生生扔下去,聽說席瑱找了三天才找到屍體。”

    席御宸突然開口說話,池染擰眉看他,這個男人玩味一笑,“如果你真不想活了,我不介意推你一把。”

    “席御宸,你死,我都不會死。”

    池染惱火,這個男人,就不懂說些安慰的話嗎?

    哪怕一句沒關係也好啊。

    池染這麼想着,又苦澀一笑,她跟席御宸的關係,根本不適合互相安慰。

    他們應該是是針鋒相對的仇人。

    想到往事,池染心裏一片惆悵,她很矛盾,到底該怎麼處理跟席御宸的關係。

    兩人牽扯太多,她不確定斷絕來往是個好的處理方式,總覺得好像斬不斷這牽牽絆絆一樣。

    但她恨。

    “席御宸,你爲什麼要吞併池氏,爲什麼要傷害我的感情?”

    池染扭頭看他,眼淚默默流下。

    席御宸薄脣抿了下,擡手擦掉她的眼淚,深眸印着池染的倒影,他低下頭,在池染的額頭親了下。

    “我不會處理感情,抱歉。”

    席御宸摟住她,低聲傾訴,“孩子的事你不應該隱瞞,你應該像痛斥我吞併池氏那樣,來找我算賬。”

    這樣的話,三年來,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席御宸心裏嘆氣,摟住池染的雙手更加收緊。

    池染茫然,如果三年前知道孩子是這個男人的,她真的會找他算賬嗎?

    池染聽着席御宸強有力的心跳,不敢確定會不會這樣做。

    夜色濃郁,霓虹燈映襯着東川市的繁華。

    程明珠從席氏回到家就坐在房間落地窗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放在地上的手機。

    不多時,手機震動,她忙拿起接聽,“喂,現在說吧,找我這麼急什麼事。”

    程明珠眸子空洞無感情,她話語透着五味雜陳。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她點頭,應着,“嗯,是,是席御宸的孩子,我親自驗過DNA,沒有錯。”

    耳邊傳來冷冷的笑聲,“看來程太太也不是單純的花瓶,只是用錯地方了,可惜了,三年前要是認識你,該多好。”

    程明珠柳眉挑了挑,不耐煩說,“有事直接說吧,我沒空。”

    對方話裏話外都是嘲諷,她聽得出來。

    這個世界上沒一個人是真心對她。

    對方說了他的目的,程明珠冷眼中迸出怒意,她冷笑幾聲。

    “你確定我會答應嗎?我這麼恨他們,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程明珠咬牙切齒,半響聽了那邊話,恨恨說,“好,我聽命令就是,就這樣吧。”

    她掛斷電話,靠坐在落地玻璃上,外面射進來車燈,程明珠冷笑一下,沒有像以前那樣去看是不是席御宸回來。

    對她來說,這個男人的事,都不重要了。

    黎明的時候,劉師兄醉醺醺的把車停在路邊,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王總的話,我記住了。王總也記住我們的合作,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自作主張了。”

    藍牙耳機傳來王顯低沉的聲音,“放心吧,劉師兄,爲了我們輝煌的未來,我不會亂來的。”

    “那就好。”

    劉師兄推門,下車嘀咕着聽不清的醉話往門口走。

    他搖搖欲墜地走到門邊,突然不知道踢到了什麼,差一點摔倒到地上,劉師兄罵了一句王八蛋。

    透過黎明的亮光,可以辨認地上躺着的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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