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伊伊小心地摸向池染的臉，“疼嗎，做血透析的時候。”
“阿姨睡着了，沒有什麼感覺。”
“那是暈過去了，是嗎？”
孩子聰明，一下子被她套話了。
池染凝視她，一小會後，輕聲問，“伊伊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不用擔心，阿姨會好起來的。”
席伊伊垂下眼，輕輕地摸了摸她的手掌，小聲說，“網站有人掛了任務要殺你，今天那個任務顯示結束。”
孩子猛的擡起頭，“結束就是任務完成，所以，你不是喫錯東西，對不對？”
池染震驚。
她撐起身坐起來，努力伸手拉住孩子的手。
打量了孩子許久，池染顫抖問，“伊伊你真的是殺手？上次那樣說，不是騙那個燕子？”
席伊伊點點頭。
“孩子，不要做殺手，聽阿姨的，你應該快快樂樂的，無憂無慮地生活。我們不缺錢，阿姨跟你爸有能力給你們很多錢。”
池染嚇壞了。
席伊伊怎麼能是殺手，那種冷血毫無情感可言的人。
她不要這個孩子成爲那樣的人。
“入七木門，做七木魂。”
席伊伊緩緩吐出八字，眼中淡漠，臉色虔誠。
池染恍惚，這孩子是不是被人洗腦了。
她用全力把孩子抱到懷裏，繼續勸她，“伊伊是伊伊，是你自己的，不用聽他們那些道理。”
席伊伊眼中涌起淚光，她用手臂粗魯地擦掉，眼底又是那抹淡漠。
孩子定眼看着池染，她知道池染跟程明珠不一樣。
但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溫暖。
席伊伊慢慢地靠到池染懷裏，聽着池染因爲震驚而加速的心跳聲，她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慢慢地揪緊池染的病號服。
池染沒有出聲打斷她，靜靜地看着孩子。
良久，席伊伊坐起身，微微啓脣，“我不會讓你死掉，我馬上聯繫師傅，告訴她有人對你下毒。”
“什麼？”
池染沒聽明白，不過席伊伊那個師傅會幫她？
不可能，殺手都是冷血的，而且上次見面，池染就覺得那個女人是個強勢板正的人。
“伊伊乖，我們不跟他們來往了，好嗎。阿姨的事，阿強叔叔會有辦法解決的。”
池染柔聲勸，儘量不讓孩子聽起來反感。
她擔心孩子反感，但又想孩子聽她的話，不再跟殺手組織的人聯繫。
“師傅派我回來保護你。”
孩子的話，再次震驚到池染。
她愣神許久問道，“你師父，也做保護人的任務？”
池染以爲有人下任務保護她。
席伊伊搖頭，她還小不懂怎麼解釋這件事。
對席伊伊來說，完成師傅的任務就對了，師傅不會害她，不然當年也不會救她了。
孩子沉默，池染不解，還想追問，護士敲門進來。
看到席伊伊愣了愣，笑道，“伊伊小姐，這麼晚還過來陪阿姨。”
“孩子被嚇到了，過來看看我。”
池染揉揉席伊伊的頭髮，寸發扎手，她心裏嘆氣。
這孩子應該還沒留過長頭髮吧，也不知道留長頭髮是什麼樣子。
應該跟池小七一樣可愛。
護士把藥品放好，從推車最底層一個盒子裏，拿出一隻小玩具。
“池小姐，這是一個女孩子讓我們轉交給你的，還說這是開始。”
護士把掛飾遞給池染，“什麼開始結束的，女孩子看起來很正常的一個人，說的話稀裏糊塗的。”
護士搖頭，嘆息，這麼漂亮的女孩竟然話都說不清。
池染接過掛飾，心裏疑惑了一瞬間，又開始恐懼。
她突然想到，所謂開始指的是這次中毒，掛飾是警告。
護士交待清楚怎麼吃藥後，稱讚席伊伊幾句才離開。
醫院是席家的私人醫院，不用擔心護士醫生，但，池染擔心那個女孩溜進來。
一想到那個乖巧的服務生女孩，池染脊樑骨發涼。
她握緊拳頭，突然掛飾斷了。
小兔子的脖子跟身子只用了一根線連着，剛纔完好是用雙面膠敷衍了事地粘起來。
池染用力，雙面膠留被撕開了。
她瞪眼看着怪異的掛飾，一時間忘了還有個孩子在場。
席伊伊拿過掛飾，從小兔子裏面拿出一張紙條。
“這是第一次，下次不會手下留情。”
席伊伊輕聲讀出上面的字，擡頭看池染，“殺人任務沒結束，他們知道你還活着。”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他們就不會繼續了，是嗎？”
池染有個想法，打算學一學席御宸假死。
“沒用，他們知道你還活着，突然死了，他們也有辦法驗屍的。”
席伊伊把掛飾扔進垃圾桶，看着池染，“放心，我會保護你。”
孩子對大人講這話，通常大人都會很開心。
池染此刻卻開心不起來。
她想拒絕孩子，想讓她不用擔心。
席伊伊跳下牀，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我說話算話，你相信我。”
打開門時，她回過頭輕聲問，“你敢一個人睡嗎，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池染搖頭，讓她回去早點休息。
席伊伊的事，殺手的事，席伊伊師傅的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想就覺得頭大。
池染要跟席御宸談一談。
席伊伊離開後，她憑着記憶，摁下牀邊座機的數字。
不多時，席御宸接聽，“怎麼了？”
“我有幾件事想跟你說，你現在方便嗎？”
池染看看時間，不清楚席御宸去哪個城市，沒辦法辨認對方那邊的時間。
男人嗯一聲，“有什麼事直接說。”
席御宸聲音壓得很低，那邊也很安靜，池染擔心會打擾到他。
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決定講出原本要談的事情。
池染講得很慢，儘量表達清楚，但其實她講得很亂，只是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其實主要是伊伊的事，你能不能勸勸她。”
池染講完後，着重強調席伊伊這個孩子的事情。
“伊伊的訓練是程明珠安排的，這樣，你明天讓梁峯去找她，這件事交給梁峯處理。”
席御宸擔心程明珠會給池染臉色看，特意把事情交給池染。
這點，池染明白。
她拒絕說，“還是我跟她講吧，關於孩子的事，她應該不會爲難我。”
“也行，近段時間你待在醫院，我另有安排。”
席御宸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