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灰藍色的眸線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像是席捲南極洲的暴風,卷着冰碴,無情地刮在鬱知然身上。

    鬱知然從沒見過藍哲這樣的視線。

    “呃……”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

    他知道藍哲鼻子好使,但沒想能好使到這種地步。

    陳在澈都走了快一天了,藍哲怎麼聞出來的?還是說,他在試探?

    不。

    鬱知然不覺得這種眼神是在開玩笑。

    藍哲真的生氣了。

    像是被誰入侵家園後發怒的小獸。

    “是有人來過了……”鬱知然硬着頭皮抿出笑容,“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歡。”

    藍哲冷冷看着他,神情沒有緩和:“鬱知然,你可以在外邊玩,不要把人領到家裏來。”

    鬱知然神色僵硬地點點頭。

    在小祖宗眼裏,他是不是那種電視劇裏常見的花花公子?

    冤枉啊,還不是從小祖宗那裏收集不了多少愉悅值,這也是任務所迫。

    忽然,鬱知然眸光輕閃。

    “我也不想把人帶到家裏來,也不想總是出去玩。”他將計就計,調整表情,“可平常你總是看電視,在家也不理我,我也很寂寞……”

    說完鬱知然自己尬的渾身發毛。

    但他沒有放棄,繼續把語氣放緩放輕:“昨天來的是跟我關係很好的弟弟,來我們家做客,突然不舒服,就在我們家借宿了……但下次我知道了,絕不會帶人回來了。”

    鬱知然表情真摯。

    他輕輕勾住藍哲垂下的小手指,有些害怕地擡眼看藍哲。

    “別生氣了,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奶聲奶氣,但僵硬地有點像直男道歉。

    藍哲灰藍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鬱知然頂不住這陣視線的壓力,連忙垂下眼睛,心臟怦怦直跳。

    怎麼回事?小祖宗不喫這套嗎?

    半響,在鬱知然以爲完了的時候,頭頂響起清冷的聲音:

    “我要怎麼相信你。”

    鬱知然趕忙擡頭:“我幫你擦頭髮,等下給你做好喫的!”然後指向茶几上的蛋糕盒:“那個是我買的道歉禮物,送給你!”哦別了,我親愛的蛋糕。

    藍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垂眸,視線落在鬱知然勾着他手指的手。

    “……你對你關係很好的弟弟也這樣?”

    “當然不了!我只對你這樣。”鬱知然即答,這問題就像你媽媽和我掉進河先救誰,“藍哲,你還生氣嗎?如果你還不開心的話,我……”

    半天也沒想到能做的事。

    “你?”

    “我……”鬱知然沉默半響,“我給你打下手?”

    藍哲:“下手?”

    鬱知然:“就是幫你幹什麼都行。”

    藍哲甩開鬱知然手:“今天我不想親你。”

    “……”

    鬱知然:我沒說讓你親我啊!?

    彳亍口巴。

    ……

    ……

    半小時後。

    鬱知然坐在客廳,聽着浴室嘩嘩的流水聲,心情複雜。

    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嘗試了,暖男大哥哥型,高冷冰山型,陽光元氣型……能試的他都試遍了,而且通過剛剛,也發現藍哲不喫楚楚可憐小白花人設,這也太難搞了。

    鬱知然坐在沙發上發呆,注意到藍哲時,藍哲已經坐在了他身前。

    “怎麼了?”鬱知然問。

    “你說要給我擦頭髮。”藍哲把毛巾塞到他的手裏,灰藍色的眸子看着他。

    鬱知然恍然:“我去拿吹風機。”

    查好電源,鬱知然站在藍哲身前,認真地給藍哲擦起頭髮。

    藍哲平時沒有擦頭髮的習慣,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溫熱的風和鬱知然溫熱的指尖不斷掠過他的頭皮,癢癢的,很溫暖,藍哲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藍哲的表情看起來很享受,鬱知然心嘆:果然小祖宗正常的時候像大貓貓,怪可愛的。

    鬱知然手法嫺熟,五六分鐘過後,藍哲的頭髮吹好了,關掉吹風機的時候,藍哲灰藍色的眸瞳緩緩睜開,有些悵然若失:“結束了。”

    “是呀,結束了。”鬱知然收起吹風機和毛巾。

    放好東西回來的時候,他看藍哲還是坐在剛剛的位置。

    “不喫嗎?”鬱知然拿起放着一塊蛋糕的小碟,“這是我常去那家蛋糕店的新品,應該很好喫。”

    然而藍哲似乎對蛋糕不感興趣。

    “你低頭。”藍哲說。

    鬱知然有些懵,但還是照着做了。

    “再低一下。”

    這個距離,嘴脣快要蹭到蛋糕了。

    “再低。”

    “……”鬱知然順着藍哲的話,果然嘴脣蹭到了奶油,他嘆氣把蛋糕放到一邊,“我再給你拿一個新……”

    話還沒說完,手也沒碰到蛋糕,他忽然被藍哲往身前一拉,徑直對上了藍哲的脣。

    藍哲的舌尖代替手指抹掉鬱知然脣上的奶油,順勢拉着鬱知然向後一倒,讓鬱知然趴在他的胸口。

    “——藍哲?”

    還不等鬱知然反應過來,藍哲按住他的後腦,靈活地撬開他的齒間。

    “唔!”

    等下!不是說今天不想親嗎?

    鬱知然完全沒想到小祖宗會親過來,還吻得這麼用力,很快他就有點窒息,雙腿蹬了幾下。

    奶油的香氣在脣齒間盪漾,甜甜的,膩膩的,漲得鬱知然大腦不清醒,意識飄飄然。

    藍哲吻技真的很好,讓人渾身酥酥麻麻。

    “……哈……”

    換氣間,又被藍哲吻了過來。

    鬱知然試圖掙扎,但很快就沒了力氣,被藍哲反壓在沙發上,被狠狠地索吻。

    朦朧中,鬱知然忽然意識到:藍哲在發泄脾氣。

    “……”好吧。

    既然如此,鬱知然也不掙扎了,躺平,全盤接受藍哲的攻勢。

    他暗中盯着客戶愉悅值。

    開始沒有變化,看起來是真的在發脾氣,但後來可能動了情,呈現了指數性的增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哲放開鬱知然,這次的藍哲沒能快速收斂好面上情緒,鬱知然一眼捕捉到了藍哲無感情的灰藍色眸瞳中閃爍的情.欲。

    “鬱知然。”藍哲叫他名字。

    鬱知然眨眨眼。

    “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藍哲神情漠離,“不要再出現類似今天的情況。”

    藍哲從他身上離開,鬱知然也翻身坐起,乖巧道:“你放心,我知道了。”

    “……”藍哲視線淡淡,像是在說“你知道個屁”。

    “喫蛋糕嗎?”鬱知然請纓似的把蛋糕拿到藍哲面前,“看起來就很好喫。”

    藍哲看了鬱知然三秒,面無表情地揩了一抹奶油,抹到鬱知然脣上,然後俯身湊過去舔掉。

    這根本不是什麼道歉蛋糕,只是買的人自己想喫罷了。

    藍哲輕哼一聲。

    他知道鬱知然那點小心計。

    *

    F大,男宿舍樓,3樓露天陽臺。

    “喂!在澈你幹啥呢!不是要一起打野嗎?”

    陳在澈站在陽臺上,忽然背後傳來喚他的聲音,他淺色眸光在暗夜裏微閃,眉目間閃過不耐煩,但回頭時卻抿起笑容:“嗯,稍微等我一下,馬上就來,突然有點急事要忙。”

    “喔,快點哦!”

    “好的。”陳在澈彎脣道。

    “誰啊?”他手機那頭傳來聲音。

    “同學。”陳在澈簡單解釋完,語氣急促,“姐,給你送的東西化驗出結果了嗎?”

    “哎喲,我還以爲你是想我了纔給我打電話呢。”陳代雅輕侃道,“小少爺,你也太心急了,親子鑑定也要五天才出結果呢。”

    陳在澈說:“那是不加急的情況下。”

    “哈哈。”陳代雅爽朗一笑,正色,“今天實驗室不忙,我簡單化驗了一下,初步推測是葡萄糖注射液,不過裏面有些陌生的成分,詳細的還得再分析。”

    “陌生的成分?”陳在澈眉頭頓時皺起,“會對人體有害嗎?”

    “這倒沒有。”陳代雅說,“不過我推測……你用這個藥的朋友是不是有什麼病?”

    陳在澈沉默:“怎麼說?”

    “這陌生的成分呢,跟催眠劑?嗯,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能讓身體快速進入某種狀態。”陳代雅回想自己的檢驗結果,“但又很奇怪,如果是一般的醫學用藥,我不可能沒見過,你拿來的東西太高級了,差點讓我們教授感了興趣。”

    陳在澈眉頭擰了起來,他想起無意中看到鬱知然的銀行卡餘額。

    ……難道哥是有什麼病才那麼缺錢嗎?

    他眸光閃了閃,輕聲:“謝謝姐,我知道了,等具體結果出來後再聯繫我吧。”

    “跟我這麼客氣?”陳代雅笑道,“你要真想謝我,就回家。你哥想你想瘋了,天天在我耳邊嘟囔來嘟囔去,煩死了。”

    “是這樣啊。”陳在澈抿脣,“有機會我會回去的,姐我掛了,今天謝謝你。”

    要不是事實擺在眼前,陳在澈都快忘了其實他和家裏關係很好,對鬱知然說自己很慘,只是爲了博取鬱知然的同情。

    他知道這樣不對,但就算用卑劣的手法也想把鬱知然栓在身邊。

    五年前這麼想,現在還是這麼想。

    “……”

    冬天的夜風很冷,他輕輕摩挲着手機屏幕上鬱知然的名片,薄脣抿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苦澀。

    “我不想只做你弟弟,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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