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爺爺,您慢着點。”他身後站着的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脆生生道,“您這急性子就不能改一點嗎?”
“你個臭小子,還敢說爺爺的不是。”鄭雲輝屈指敲了一下小童。
“您又敲我,我會變笨的。”小童委屈地摸了摸被鄭雲輝敲過的地方。
“你爺爺我即使不敲你,你也夠笨了。”
“我纔不笨。”
“好,那你給爺爺背一遍藥王篇。”
“能不能換個別的?”小童眉頭緊皺,可憐巴巴道,“我最討厭背那個了。”
鄭雲輝撇撇嘴,“你承認自己笨不就得了。想當初紀小子可是一天就背下來了。”
“我纔不笨。”小童辯駁,“那是紀師叔太聰明。”
“還是你笨!”
看着爺孫兩個鬥嘴,王宏哲嘴角因爲愉悅而翹得老高,這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的王慕妍。那時她雖然身子骨弱,整日蔫蔫的,但也總喜歡和他鬥嘴。也就這兩年大了,纔有了女孩兒家的樣。
“嘿嘿,”鬥嘴之餘,鄭雲輝衝着王宏哲笑着道,“讓老侯爺見笑了。”
王宏哲先是但笑不語,也不催他們。等見他們不再鬥嘴才道:“老夫現在派個小廝送鄭神醫去看允連那孩子可好?”
鄭雲輝連忙點頭,“好好。”這一斗嘴他差一點把正事給忘了。
隨後王宏哲吩咐他身邊伺候的小廝去帶路,還不忘叮囑小廝一定要一直陪在鄭雲輝身邊,這是怕鄭雲輝在他們侯府走丟。
等紀允連看到自家師父,尷尬道:“師父,不是徒兒不去接您,也不是徒兒不拜見您,而是徒兒實在是不方便。”
他現在後背塗抹着燙傷藥,王慕妍叮囑他這次僥倖活下來的小廝吉福看着他,不讓他出門。
怕壓到他創面,又怕他塗抹藥膏沾到衣服或者是被褥,王慕妍特意叫人做了個支架,將被鋪到支架外,這樣還可以保暖。
看着小媳婦一樣管這兒管那兒的王慕妍,忽略他現在難看的樣子被她看到,紀允連覺得心情還是相當不錯。
“你師父我當初叫你好好習武你非是不聽,看吧,到頭來喫虧的還是自己。”鄭雲輝嘴上說着埋怨的話,腳步卻不停,直接奔着牀邊而去。又隨手一掀蓋被,暴露出趴着的紀允連塗抹着藥的後背創面。
“嗯,”摸了摸下頜的山羊鬍,“傷口處理的不錯。”誇完後,鄭雲輝又看了眼支撐被子的架子,“這個東西是誰想出來的?挺好用啊!”
紀允連抿脣笑着道:“是明霞郡主想出來的。”
“就是你那小未婚妻?”
“是。”紀允連笑着點頭。
“看來她對你小子還挺上心。”鄭雲輝對此很滿意。
雖然知道鄭雲輝誤會了王慕妍的初衷,她只是想到了這個方法就叫人去做了,而並非是對他上心,但這話聽着卻很舒坦。於是紀允連“嗯”了一聲,應下了這話。
他何時會那麼在意一個人的想法了呢?
初見時,她和他娘病弱的樣子很像,讓他一下子就記住了她的樣貌。原本最怕和女人有身體接觸的他,卻在她摔倒時下意識就伸手去救她。
在得知她身份後,很快就做出決定要算計並求娶她。要知道他可不是一個願意委屈自己之人,尤其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開始確實更多是在利用文昌侯府,對王慕妍也沒有什麼感情,但他在做這件事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不喜歡王慕妍,但二人既然定了親,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所以他從來不覺得是假定親,他也不想因爲退婚而傷害到王慕妍。
當初怕他爹會反對,他來了個先斬後奏,就連自己的啓蒙先生都給請了過來說媒,並交換了定親信物。他腰間的玉佩是王慕妍曾經隨身佩戴的。也是那一日抱着她上馬車時她身上佩戴的玉佩。雖然二人沒有正式交換庚帖,但這樁婚事在別人眼中就是定下了,不能隨意反悔。
雖然他曾多次明示、暗示將來不會和王慕妍退婚,但在他沒有足夠強大,沒有能力保護她,反而還要她反過來保護他之前,她願意怎麼想就隨她。反正她家提出退婚,他絕對不會答應。
鄭雲輝可不知道紀允連和王慕妍定親的中間還有這麼多事,在查看完紀允連的傷後,就嚷嚷着給自己徒弟媳婦看病。
等他一搭王慕妍的脈就發現了異常。等他細細診脈,再次確定王慕妍中的毒已經深入骨髓,所以這身子纔會比常人羸弱。
“怎麼樣?鄭神醫?”陪着王慕妍的馮氏焦急地詢問着。
“如果當初發現郡主中毒早點醫治的話,也不會留下病根。”鄭雲輝摸着下頜山羊鬍說道,“但是眼下哪怕是解了毒,郡主這身子骨養起來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又看了一眼王慕妍脖子上用金項圈懸掛的暖玉,“郡主這個長期佩戴對你有好處,一定要隨身帶着。”
“這個我知道。”王慕妍乖巧地點頭,“平日裏爲了好看才特意叫人打了這個金項圈,睡覺時就把玉放在枕頭邊。”
時下比較流行金鑲玉,她這樣做也是爲了讓人不過分注意她帶着的玉。
“那就好。”隨後鄭雲輝又對馮氏和王慕妍道,“郡主這毒清理起來比較麻煩,除了喝對症的解毒湯藥外,還要長期泡藥浴。但是有一點小老兒可要提醒郡主……”
“神醫您但說無妨。”王慕妍道。
“這個祛毒的過程不但長,還會很疼。是那種從骨子裏往外一點一點擠,郡主能明白嗎?”看着她小小年紀就要遭此大罪,鄭雲輝都有些不忍。
“沒有什麼比活命更重要。”王慕妍無比堅定道,“只要能解毒,就是再疼,我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