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焚桑記 >第33章 脫身
    玄門論修爲資質講究靈根。親和哪一種五行屬『性』,就有哪一種靈根突出。修煉與此對應的功法事半功倍。

    吸吶混沌之氣比只追尋空氣中單純的靈氣更簡單。聖域除了少部份難以感應天地之氣的人,都能修煉。混燉之氣在體內修煉出的元氣是不同的。

    元氣由黑到灰,由白至無『色』。元氣的『色』彩能決定一個聖域修士所能修習的功法。『色』澤越淺元氣越精純。所能修習的功法也更高階,施展的法術也更高明。

    聖域修士施法時,使出來的元氣墨黑灰白者多,看上去異常陰沉恐怖。玄門修士覺得這是煉了魔功。

    焚天是先天混沌之體,元氣精純至無『色』。見過她施術的人寥寥可數。赤鯉是其中一個。所以他堅認焚天沒有弒殺聖尊聶天虹的理由。元氣精純至斯,被聖尊選中一同閉關親自授藝。她是理所當然的聖尊繼位者。

    “不要告訴我你不會使用元氣。”赤鯉的劍指向了她。

    焚天的手掌貼在地面,隨時可以一躍而起。是瞞天過海?還是主動出擊打傷赤鯉逃走?

    他的劍尖輕顫,顯『露』出他已是強弩之末,猶自強撐。

    聖宮七載相處,她再瞭解赤鯉不過。雖然淳厚,一旦交手,定是不死不休。她神識疲憊,動用元氣必驚醒幽光黑蟲。兩敗俱傷罷了。

    一念至此。焚天手掌一翻,輕拍着沙地。

    一層沙輕浮於地面數息後,沙沙落下。

    這是聖域極普遍的一階控沙術。常年在赤海尋異獸採礦石,聖域研製出的控沙術能隔絕異獸嗅覺。

    修至高階,便能如赤鯉剛纔那樣輕鬆鑽進沙下。

    無『色』的元氣讓赤鯉心頭一動。精純至無『色』的元氣,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赤鯉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焚天!”

    焚天像受了驚嚇,擡頭四顧。

    『毛』皮裹住了她的臉,『露』出水盈盈霧濛濛的一雙眼睛。

    四目相對,赤鯉從她眼中看出了驚惶,怯弱,還有完全的陌生。只對視一眼,焚天就低下了頭,不敢與他正視。

    與紅城中那些卑微的奴沒有兩樣。

    印象中的焚天瘦弱得很根草,也這樣單薄。卻沒有這樣漂亮的眼睛。赤鯉濃眉緊蹙,長劍指向她道:“解開你的圍巾!”

    就算是當年易了容,聖域中也沒幾個人見過她。何況她此時的真容。不再服食『藥』物,她的聲音也恢復了女子的清越。焚天解開了『毛』皮,低着頭卑微地說道:“奴身份低微,不敢污了大人的眼睛。”

    調用一絲元氣拍出一掌,心脈又被黑蟲咬了一口。痛得多了,便習慣了。她硬生生地受了。沒有嘔血,臉『色』卻因爲疼痛與疲倦蒼白如紙,羸弱得風都要颳走似的。

    不是焚天。除了身形,除了精純至無『色』的元氣。眼前的少女與焚天再無一絲相像之處。赤鯉有一絲失望,又有一絲高興。胸口一口氣泄了,劍『插』在了地上,支撐着他的身體:“修爲這麼低,爲何還要冒險救我?”

    “奴……是林家獸奴。曾見過大人。”焚天早想好說詞,狀作惶恐地看了眼被『毛』皮蓋住的秦有桑,顫聲道:“奴跟隨兄長來擒捉幼獸。兄長說,救了大人能領些賞賜……家裏長輩想送奴進千鶴樓……”

    沾滿血污塵土也難掩她的清麗芳華。

    赤鯉明白了。眼前的兄妹二人想捉幼獸賺元玉討好長輩,避免被送進千鶴樓爲『妓』。

    “林家的獸奴。怪不得你會吹御獸梟笛。”

    懂神識音攻術法,元氣精純。赤鯉頓生惜才之意。但是一想少女的年齡,便又搖頭打消了主意。十幾歲才一階,元氣再精純也無太大前途。又生得如此清美。難怪她家中長輩想讓她進千鶴樓當『妓』女賺元玉。

    焚天瞭解赤鯉。他心軟淳厚。少女兄妹悽慘可憐,又替他引開異獸。赤鯉再不會起疑。

    “整個聖域有點修爲的人奔着聖宮懸賞進了赤海。最近赤湖的異獸都會縮回巢中躲避,幼獸難以捕捉。回城去吧。”想到新聖尊的懸賞令,赤鯉焦灼不安。整個聖域的人撒進赤海,焚天能躲過這天羅地網嗎?

    他故意帶着手下避開玄門修士集結的西方,希望能先找到焚天。至少他會問個清楚。給焚天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念至此,赤鯉就想離開。

    “不敢求大人賞賜……救救我兄長罷!”焚天哀求着。

    如果赤鯉能用元氣相救,再好不過。如果他不行,也能收些好處。

    赤鯉上前,掀天『毛』皮又是一愣。妹妹清麗無雙。哥哥的容貌也是俊俏如美玉一般。秦有桑身上不見絲毫傷痕,脣邊掛着血跡。他探了探脈便明白了。

    秦有桑體內沒有絲毫元氣。像他這樣的人,每年大寒經過天地之氣淬體,肌膚如鐵,力大無窮。修煉不出元氣只能在聖域做最低等的活。

    爲了他的賞賜,兄妹二人冒險引走血蠍豺狗。哥哥因此身受重傷,赤鯉頓起惻隱之心。

    掌心催吐出白『色』的元氣遊走於秦有桑體內,赤鯉苦笑道:“我亦帶傷在身,元氣耗盡。只能暫時保住他的『性』命。速帶你兄長回城醫治方爲上策。”

    儲物袋裏能用的法寶符籙丹『藥』元玉早已用得乾淨。赤鯉想了想,將地上的三隻血蠍豺狗收進了儲物袋,扔到了焚天面前:“變賣異獸,能買些丹『藥』冶傷。如果你家長輩再爲難你,拿着這隻儲物袋去山門值事殿尋我。”

    “謝謝大人。奴這就帶兄長回城。”血蠍豺狗的屍體,儲物袋都是她急需的東西。赤鯉用元氣護住秦有桑,省得她又動用元氣吐血。焚天撿起儲物袋,感激地朝赤鯉磕頭。

    目送赤鯉離開,她用『毛』皮裹住秦有桑,提起他朝着那處巨大的罡風團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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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風蝕地不遠,赤鯉聽到頭頂鷹鳴。空中黑『色』的小點數息後在眼前放大,九隻鐵青『色』的巨鷹載着十八名翼衛落在了他面前。

    “大哥!”

    瞧見赤鯉,這羣赤翼衛歡喜地迎了上來。

    想到死在血蠍豺狗口中的那兩名兄弟,赤鯉神『色』黯然:“遇到了一羣血蠍豺狗。他們死了。”

    遇到成羣異獸,生死太過平常。所有翼衛難過了下便拋開了。一人輕聲說道:“好在大哥成功脫險。”

    赤鯉有些埋怨:“怎來得這般遲?遇到血蠍豺狗後,我放出了鷹訊。”

    赤翼衛們面面相覷。

    “我們收到最後一隻鷹訊是在河牀沙丘一帶。沒見到大哥,這才坐巨鷹四處尋找。”一名翼衛說道。

    赤鯉微眯了下眼:“你們沒有收到此處發來的鷹訊?”

    半天前赤鯉帶着兩個兄弟發出鷹訊後就離開了河牀地帶,來到風蝕地。遭遇血蠍豺狗躲進石林之中,根本沒有時間發出訊號。直到那兄妹二人引開血蠍豺狗後,他才發出了最後一隻鷹訊,用最後一點元氣施展控沙術躲進沙土中。

    看到下屬們搖頭。赤鯉站上一隻鷹:“回去!”

    巨鷹展翅,一刻鐘便趕回了風蝕地。十幾個人搜遍了風蝕地,再沒見到那兄妹二人。

    “大哥,你看這個。”

    細細的竹矛上貼着一張用過的風雷符。上面穿着一隻紙鷹。

    赤鯉深吸了口氣,手指用力,竹矛啪地斷成了兩截。

    一個小小的獸奴,能許她不進千鶴樓,已是莫大的恩典。所以,他連她的姓名都不曾問過。如今看來,即便是問了,也不見得她會說實話。

    幫他引開了血蠍豺狗,卻又『射』下他傳訊的鷹。她,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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