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盛景衍沒什麼好說的,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盛景衍從車裏下來,聽着他的腳步聲都能感覺到他的怒氣衝衝。
南綰綰此刻是真的氣炸了,頭也不回悶頭往前走,凌晨三點空蕩蕩的街道,她的高跟鞋敲擊在水泥地上,聲音傳出去很遠。
她不應該來的,爲什麼要給溫酒這個面子?她早該知道盛景衍也在,過來看溫酒如何迷人,看盛景衍如何對她死心塌地?
在那個女人面前,她無形之中就矮了下去,卑微到了塵埃裏,她本跟他們都沒任何交集的。
溫酒再動人優秀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又何苦跟她處處比較,是盛景衍將她放在了比較的天平上,又嫌棄她沒有溫酒出色。
冷風吹了過來,她並不覺得冷,往前走的時候,卻又有種走投無路的錯覺。
手腕被猛地拉住,她停駐腳步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啞着嗓子:“放手!”
可能是她的眼睛被風吹紅了,臉上明顯帶着幾分慍怒的男人視線觸及到她的臉,嘴脣動了動,聲音卻沒有想象中來的冷厲。
“大半夜,你鬧什麼鬧?”他低沉着聲音。
南綰綰卻有些有氣無力。
“盛景衍,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她吸了一口寒氣,“你該不會以爲你能救我爸爸,你就可以怎麼對我都可以了吧?你害了我家破產,救我爸爸也不過是爲了跟我做交易,我們關係很好嗎?你憑什麼隨便詆譭我?”
她用力的擰開男人抓着她手腕的手,朝他冷冷笑了一下,扭頭就走。
盛景衍這次沒說話,只是皺着眉頭,跟在她的身後。
他恐怕也是很不耐煩,她這個便宜老婆,今晚喫錯了藥,竟然跟他發瘋。
南綰綰一路往前走着,突然就很想這樣不管不顧,把一切都丟下,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做演員了,不要南爸爸了,不受這個委屈了,就這樣一走了之。
可是她怎麼能呢?
即使她可以放棄自己演員的夢想,但是她也沒辦法把南爸爸丟在監獄裏。
她停駐腳步,猛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腿,將臉埋進膝蓋,忍不住哽咽出聲。
她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只是今天忍不住了,她憑什麼要受這個委屈?她又做錯了什麼,盛景衍有什麼資格對她冷嘲熱諷?
一輛黑色的林肯停了下來。
南綰綰聽到溫酒的聲音從頭頂響了起來:“綰綰?景衍?”
南綰綰淚眼朦朧的擡起頭,就看到剛剛被司機載走的溫酒出現在她面前。
她肩上披着外套,很單薄的模樣,見到她和盛景衍在馬路上,有點喫緊的樣子。
見她哭了,溫酒下來趕忙把她拉起來,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肩上,問她:“景衍欺負你了?”
南綰綰沒想到她會回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看了不遠處站着的,神色清冷淡漠的男人一眼。
他平靜的看着她,俊美的臉上沒任何表情,好像一點也不怕她跟溫酒告狀。
溫酒的視線從她臉上轉移到盛景衍臉上,看他一臉冷淡的模樣,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我今天就覺得你不太對勁。”溫酒把南綰綰擋在身後,護着她,教訓盛景衍,“我不在你就揹着我欺負綰綰?盛景衍,我以前有教過你欺負女孩子嗎?”
盛景衍偏過頭,看着遠方,一臉倨傲死不悔改的嘴臉。
溫酒被氣死了。
“我把綰綰帶走了。”她也冷下臉,“你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過來跟她道歉,我再把綰綰還給你。”
盛景衍沉下臉,看着南綰綰被溫酒拉上車,他站在原地看着南綰綰的側臉,良久,黑眼珠子都沒有動一次。
溫酒拿着紙巾遞給她,溫聲道:“不哭了。你們吵架了?他說你了?我等下幫你再罵罵他,出出氣。”
南綰綰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車外盛景衍沉鬱的臉色,他現在恐怕也怕她把他做的事情都告訴溫酒吧?
盛景衍早就不是溫酒心目中那個樣子,他在她面前裝無辜裝了這麼多年,如果將一切他做的事情都說出來,也不知道溫酒會如何三觀破裂。
“我把綰綰帶走了。”溫酒平靜的對盛景衍道,“你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來我這裏把綰綰帶回去。”
盛景衍雙目沉沉,沉默着沒有說話。
難得看到他喫癟的樣子,南綰綰心裏卻一點快意也沒有,只覺得煩躁。
不過她現在確實實在不想看到盛景衍這張臉,所以也就沒說什麼,跟溫酒一起離開了。
車裏,溫酒叫司機把車廂的溫度調高。
又從保溫箱裏,取出了一瓶溫牛奶。
她把她照顧的很妥帖。
“先暖暖手。”
她溫聲對她道。
南綰綰把牛奶接過來,掌心觸及到這份溫柔的暖意,她眼睛眨了眨,睫毛溼潤了。
溫酒確實很好,好到她完全能理解盛景衍他們爲什麼那麼愛她。
這個世界上倘若遇到過,愛過這樣一個女人,不會愛上任何人吧。
這不知道是盛景衍的不幸,還是他的幸運。
“你和景衍怎麼了?”
溫酒摸了摸她的頭髮,把她當小孩子對待。
她比她年長了幾歲,對待她確實有點姐姐的樣子。
南綰綰抿着脣搖了搖頭。
見她不願意說,溫酒也沒有強迫她。
“好吧,不想說就不說。我們先回家休息一下,你身上冷的很,彆着涼了。”
溫酒溫柔的握住她得手,語氣很小心。
南綰綰看着她雪白纖細的手指,被她這樣溫聲細語的安慰着,真的很想哭。
她爲什麼這麼好?
如果她討厭一點,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討厭她了。
這樣,她就不需要爲這份扭曲的心思而感到自我厭棄。
她討厭不受控制討厭溫酒的自己。
她討厭變成這樣的自己。
*
溫酒的住所,是一處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