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帶了一個客人回來。
傭人便很用心的招待。
“要喫點什麼嗎?”
溫酒笑了笑,對她道。
南綰綰搖了搖頭。
“那,你先上樓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溫酒抱了抱她,“你和景衍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今天應該也不想再見他吧?”
她應該是看出了他們兩個人有矛盾,爲了不加重她和盛景衍的爭吵,故意把她帶走。
南綰綰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還帶着溼氣,聲音又沙又啞:“你怎麼就覺得,不是我無理取鬧?”
溫酒笑着道:“就算你無理取鬧又怎麼樣?盛景衍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女朋友這點小性子都不能忍,也該他來道歉。更何況,他那個人,性子扭曲,平常還不是你在忍他?我們不慣他這個毛病。”
南綰綰聽他很瞭解盛景衍的樣子,就是不知道這份瞭解,在真實的盛景衍面前,能到幾分。
她擡起頭,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沙啞着聲音問溫酒:“酒酒,你和他認識很久了嗎?”
溫酒把一杯溫水遞給她,笑了笑,道:“他十三歲的時候我把他從看守所裏保釋出來,到現在也有十二年了。”
南綰綰抿了抿脣,看着她。
“我和他的事情以後跟你說好不好?”溫酒撫了撫她的頭髮,“你身上好冷,趕緊去泡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盛景衍十三歲,溫酒也沒有比他大多少吧。
她果然非常人,能在無親無故的情況下去救一個孩子。
南綰綰心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對溫酒道:“那我先洗澡了……今晚,謝謝你。”
溫酒笑了笑,站在客臥的門口,對她點了點頭。
目送溫酒纖細的背影離開,她纔有些沉默的收回視線,關上門。
夜已經很深了,南綰綰洗完澡,時間到了凌晨四點半。
她開了窗,在陽臺上看外面晨曦微露。
今晚是個不眠之夜。
*
第二天中午,溫酒纔過來找她。
她可能是怕打擾她休息,一直到十一點,才敲了敲門,問她要不要喫午飯。
南綰綰其實早就醒了,打開門,看到穿着一身職業裝的溫酒,她愣了一下,以爲她是等下要出門,沒想到人家是出門回來了。
“下午我沒工作,我們好好聊一聊?”
畫着淡妝的溫酒歪了一下頭,幾縷長髮順着她雪白的臉垂下來,帶着一點俏皮。
她實在是惹人喜歡的女孩子,南綰綰覺得自己沒辦法不喜歡她。
越喜歡她,就越對自己厭棄。
她點了點頭,有點疲憊,和溫酒喫完了午飯,然後兩個人在別墅外面花園裏喝下午茶。
“你和景衍怎麼了?”溫酒喝了一口花茶,輕聲問了一句,然後又衝她笑了笑,“我不是八卦,我是想知道前因後果,到時候等景衍過來,我好給你找點場子。”
南綰綰也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吵架。他覺得我和別的男人交往過甚,不高興了。”
南綰綰被她說的倒是有點發愣,溫酒卻兀自點了點頭,在那邊道:“大致情況我已經知道了,等會兒景衍過來,你別說話,我幫你好好教訓他。”
南綰綰看着她嚴肅的表情,硬着頭皮,拒絕道:“還是不要了吧……我自己處理就好。”
盛景衍如果真的被溫酒罵了一頓,他背後收拾她怎麼辦?
南綰綰不想惹這個麻煩。
昨天跟溫酒回來就挺出格了,不好再得罪盛景衍這個陰晴不定的笑面虎。
不過溫酒明擺着要磨刀霍霍盛景衍的樣子,她小手一揮,“綰綰你等下站在我後面就可以了!”
“……”南綰綰能說什麼,只能說好,想象等下盛景衍被溫酒教育還沒膽子反駁,她也不知道什麼心情。
——這恐怕就是一物降一物?
*
喝着下午茶,溫酒跟她簡短的說了一下她和盛景衍的過去。
跟洛奕說的也沒什麼出入,溫酒是盛景衍的救命恩人。
盛景衍從小父母雙亡,流落孤兒院,在一次搶劫路人的時候被警方抓獲,打個半死,關在看守所時裏等死。
他這樣的少年犯,無親無故,沒有人會保釋他,落下殘疾,很可能就這樣死了。
溫酒那年十七歲,已經繼承了溫家的公司,跟後母鬥爭的時候把後母小女兒弄看守所去了,正巧跟局長聊的時候,盛景衍半死不活的被人從外面拖進來。
第一眼看到盛景衍的時候,她覺得這個孩子眼睛長得真好看。
漂亮溫柔的琥珀色,睫毛密長,如同月光清冷的涼夜,無情卻動人。
比後母家那個白眼狼可愛一萬倍。
她難得動了惻隱之心,把人從看守所裏保釋出來,帶去醫院治病。
後母知道以後,氣得半死,衝到醫院裏罵她,自己的妹妹都不救,救一個流浪漢。
溫酒那年十七歲,卻已經比她後母高半個頭,站在病房門口對暴跳如雷的後母道,她不記得她媽媽給她生過什麼妹妹。她不僅不會救她,還會讓她好好在牢裏呆着。
後來溫酒果然就把她妹妹關在半年才放出來。
等到她十八歲成年,溫家已經徹底被她掌控,是溫家幾百年歷史上,最年輕的女總裁。
……
南綰綰聽完她的發跡史,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怪不得盛景衍喜歡她,又不敢被她知道。
姜奕澤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青睞。
盛景衍被她救的時候,才十三歲,溫酒帶給他的,又何止是救贖……
花茶已經涼了。
南綰綰髮了一會呆,站起來說她去找女傭要點熱水,她提着茶壺匆匆從花園裏走出來,就見到盛景衍從外面信步走近,撞見她,他腳步未頓,朝她看了一眼,突然就往她方向迅速走過來。
南綰綰看他靠近,渾身寒毛直豎,頭也不回的往回跑去。
盛景衍看着她見鬼一樣的表情,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了一瞬——這個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