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知道會這麼後悔，他和修會不會選擇帶着葉柔一起逃跑？
南綰綰覺得這是沒辦法回答的問題。
她裹緊身上的毯子，微微靠近了面前的火堆，覺得這個夜晚真的有點冷。
“我睡了。”她對葉白道。
葉白悶悶的應了一聲，俊秀的面容上表情看起來有些沉鬱，他視線落在火堆上有些出神。
南綰綰看了他幾眼，然後疲憊的合上眼簾，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坐了一天的車，也沒什麼胃口喫東西。
第二天一大清早，葉白就醒過來，把她叫起來趕路。
他走得都是很偏的小路，有時候摩托車不能開，兩個人要推車。
按照葉白的說話，再這樣走半個月，就能到達邊境線。
南綰綰一聽這個時間，差點都要暈厥——半個月？再趕三天，她都覺得自己七魂六魄要上天。
葉白估計是風餐露宿多了，很習慣的樣子，看她一臉菜色，還很嫌棄，“你們女人就是嬌氣。一點苦都喫不得，沒用。”
南綰綰扶着腰，喃喃道：“……可能這樣下去，我都不用去醫院流產了。”
葉白差點忘記南綰綰是一個孕婦——畢竟南綰綰也沒有孕婦的樣子——此刻被她提醒，倒是反應過來。
“如果你出什麼事，可不能跟盛景衍告狀。”葉白警惕道，“你如果真的流產了，跟我沒關係，懂？”
南綰綰擡起頭，看着前面茂密的叢林，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跟人一起走過這種地方，“你就不能想點好的？我如果去了緬甸，盛景衍就找不到我了，我去哪跟他告狀？”
“我得罪了姜奕澤，總不能得罪狠了盛景衍。”葉白嘟囔道，“你可真麻煩，看看你招惹的兩個男人，一個比一個如狼似虎。”
“請注意你的用詞。”
“我說的有錯嗎？”
南綰綰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她不跟他閒扯，可能是真的累到了，這幾天腰有點疼。
再繼續走下去，肚子裏這個孩子，恐怕真的會因爲太疲憊而自然流產。
不用去醫院，倒是輕鬆。
中午，南綰綰實在坐不了車，從摩托上下來，靠在樹幹上休息。
葉白看她臉色慘白，倒也沒說話，出去溜了一圈，不知道從哪裏補到了一隻兔子，剝了皮樂滋滋的開始烤野兔。
他細皮嫩肉，看起來像是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學生，此刻倒是真的顯露出了一點他本職野外生存的戰鬥力。
兔子滋滋的冒油，葉白扯了一隻兔腿給她喫，然後淡淡道：“我看你這個體質，恐怕堅持不到邊境。”
他說的是實話。
他這一行，看人很準，南綰綰這種細皮嫩肉嬌生慣養的女人，野外生存戰鬥力爲零，又懷有身孕，如果流產了，很可能一屍兩命。
“附近有個城市。”葉白道，“我送你去醫院。”
她沒說話，低頭咬了一口兔肉，咀嚼了兩下嚥下去，才道：“不。”
“就算去緬甸，你也不一定能活下去。”葉白道，“你也知道，那種地方，不是一般人能生存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葉白看了她一眼，倒是忍不住笑了笑，笑罵道：“你這個女人，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盛景衍那個別墅多好啊，我想住都住不了，你還想跑。懷了他的孩子，到時候生下來，做個貴婦不好嗎，你們女人腦子裏都裝着什麼？”
南綰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裏還很平坦。
她反問道：“那你爲什麼要管我？葉柔都已經死了，你也逃出來了，幹什麼要爲了一點虛無縹緲的執念慪氣，帶着我一個跟你沒關係的人逃跑？”
“我這事兒跟你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南綰綰平靜道，“不就是，不樂意，想試試。”
不樂意接受命運的安排，想試試能不能靠自己，有另外的人生。
她以前挺恨盛景衍的，現在可能已經不恨了，只是愛也沒有了，恨意也稀薄的無法支撐着她的感情，她沒有辦法留在他身邊。
即使盛景衍如他所說的那樣，可能真的喜歡她。
只是被騙過一次。
她是那隻掉了隊的驚弓之鳥，聽到離弦之箭的聲音都已經嚇得破了膽，怎麼可能再去接受他所謂的喜歡。
更何況他也沒有多喜歡她。
葉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不太懂的樣子。
“我只能送你到邊境。”他對她道，“我會給你一點錢，剩下的，我幫不了你了。”
“謝謝。”南綰綰點了點頭，“足夠了。”
能來到這裏，都已經是意外之喜，是沾了那個葉柔的光。
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兩人啓程再次趕路。
這裏可能是昨夜剛剛下過雨，道路泥濘，摩托車剛開過去不久，就陷進泥濘裏。
兩個人不得不下車推車。
沒走十來分鐘，南綰綰褲腿上都是泥水。
也沒帶什麼換洗的衣物，完全能想象到等半個月後到邊境，他們會是什麼野人的狀態。
葉白從後視鏡裏看南綰綰的樣子，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傻樂。
他覺得有點好笑，他們兩個人放着好日子不過，跑到這種深山老林裏受這個罪是幹什麼。
南綰綰推着車，一點也不懂這傢伙在傻笑什麼。
她身上又沉又累，葉白體力充沛，聽着周圍鳥語花香，簡直快樂的要唱歌。
也怪不得宋淺嫌棄他。
這傢伙根本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亞子！
就這樣再次走了一下午。
找了一個平地，生火，拿出饅頭，開始烤。
南綰綰累癱，躺在地上連起身去旁邊的小溪邊洗臉的力氣都沒有。
葉白丟了一個烤饅頭給她，然後起身道：“我去接點水。”
南綰綰應了一聲，看着他往旁邊去了。
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從右邊過來，坐起來道：“葉白，你回來了？”
說完她突然意識到，葉白剛纔是往左邊接水去了！
她一下站起，就聽到葉白的聲音從左後方傳過來，他怒喝道：“後退！”
南綰綰下意識後退，就看到葉白舉着槍從左後方走過來，槍口對着右邊的陰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