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綰綰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修沒有血色的臉,因爲柔和的目光,看起來多了一絲人氣。
——這些年,葉白逃不出那場逃亡,修又何嘗不是?
午夜夢迴,他是不是也跟葉白一樣,無數次後悔將葉柔一個人丟下?
以至於時至今日,寧願跟兄弟反目,也要得到她的骨灰。
南綰綰實在是忍不住,她覺得有些好笑,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男人,問道:“你們當年把她一個人丟下,現在又在假惺惺什麼?你是覺得,把她的骨灰要回來,就能彌補你們當年對她的虧欠?”
作爲局外人,她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資格評判葉柔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過去;
只是如今修爲了葉柔的骨灰要拿她去交換,她有點忍不住了。
人都死了,死了這麼多年了,骨灰都涼了,現在開始彌補,不覺得太遲了嗎?!
假惺惺的,做給誰看!
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覺得在傷害已經造成以後,說一句對不起,掉幾滴鱷魚眼淚,就可以將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
“你們一個兩個,也不過只是爲了讓自己以後好受一點而已。”南綰綰嘲諷的笑了笑,簡直要笑出聲,“不管是葉白想要帶我逃走,還是你爲了拿回葉柔的骨灰拿我做交換。你們只不過是爲了自己而已。你們從頭到尾都這麼自私,就算是回到過去,你們也只會做同一個選擇。”
修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冰冷,他捏緊她的手臂,以要折斷她骨頭的力度。
南綰綰卻還是說下去。
反正逃不掉,還不如罵夠了爽一爽。
“你們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帶她走……你們明知道留下她,她會被處死,哈哈……我看葉柔就是看穿了你們是這麼自私自利的人,纔會不開口向你們求救。她恐怕,早就知道你們是什麼自私的兩個人了……”
南綰綰說完,像是能共情到那個被葉白和修丟下的小姑娘的心情似的,整顆心臟都緊縮了起來。
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人是他們丟下的,也是他們親手殺死的,現在假惺惺的緬懷,想給自己丟下同伴逃亡找個心安理得的藉口。
又無恥,又虛僞。
“南小姐。”
修看着她,目光陰騭而冰冷。
他語氣沉沉。
“如果不想我把你的嘴封住,你最好給我閉嘴。”
南綰綰朝他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從地上站起來。
她低頭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然後道,“我說的有錯?還是你心虛了?”
“你現在說這些,不就是希望我放了你?”修冷漠道,“你難道又是什麼好東西?”
“我想活着,難道有錯?我可不想像你的白月光一樣,死了還要成爲你們這種男人立深情人設的工具。”
修眸光一冷,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南綰綰此刻已經氣到發瘋,根本不管惹怒他的後果。
對她來說,被盛景衍抓回去,跟死了也沒差別。
“你說的沒錯,我跟葉柔是不一樣。”南綰綰擡了擡下巴,朝他露出一抹挑釁的冷笑,“如果我是葉柔,就在你們想要逃的第一天,就找頭兒給你們舉報了,到時候你們會不會死不一定,但是我反正能活着。”
“她就是笨蛋,纔會委曲求全,被你們害死了還要被你們這羣人渣罵廢物!”
修的手指狠狠一甩,南綰綰整個人被他甩得後退了幾步。
她跌跌撞撞的後退,撞在了一顆樹上,站穩,氣喘吁吁。
這一撞,終於把她腦子撞清醒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殺人如麻的專業殺手,不是什麼受過情傷的情種。
她再說下去,這個男人可能真的會腦子一熱,直接把她掐死說不定。
她抿着脣,終於不吭聲了,修站在她對面,陰晴不定的注視着她,良久沒有說話。
安靜了整整近五分鐘,男人終於往前邁了一步,朝她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帶着她往前走去。
南綰綰這次沒有再掙扎,任由他帶着,她知道以她的能耐,也逃不掉。
一輛黑色的摩托,幽幽的停靠在路邊。
修率先跨上車,然後轉過頭看向她。
南綰綰抿着脣,沉默的坐了上來。
“你這樣對我,葉柔如果在天有靈,也不會同意的。”
她低低的道。
修道:“與你無關。”
南綰綰在心裏冷冷笑了一聲。
拿她換骨灰。
也不過。
自我感動而已。
*
摩托開的很快。
葉白挑的小路,但是玩外拐出去,就是公路。
南綰綰感覺周圍逐漸亮了起來。
是開到了有路燈的地段。
看着周圍有車駛過,她竟然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輕聲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修沒有回覆她。
南綰綰心被冷風吹得很涼。
如果。
連溫酒都沒有辦法救她,那她以後要怎麼辦?
就這樣留在盛景衍的身邊,直到他終於對她這個替身膩味,才能重獲自由?
可是憑什麼,她憑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那個男人身上?
閉了閉眼,她緊抿着的脣線裏,流泄出一絲倔強和不甘。
*
修辦理了入住手續。
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裏。
晚上,酒店裏也有客人,當南綰綰跟野人似的被他帶到酒店大堂,前臺小姐看起來嚇得不輕,手指握着電話,下一秒就要報警。
南綰綰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修報了姜奕澤的名字。
他們成功入住了酒店。
在總統套房。
修把門一開,就把她往裏丟了進去。
他高大的站在門口,堵住了大門,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她。
“姜奕澤明天就過來接你。你去洗個澡,好好休息。”
南綰綰抿着脣,“你難道跟我住一間?”
修瞥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我不睡。”
說完,直接關上門。
南綰綰趴在門上,從貓眼看出去,就看到修的後腦勺。
這傢伙竟然堵在門口,打算在房門口站一夜嗎?!
有貓餅!
她擰了擰門把手,發現大門被反鎖住了,狠狠的踢了一下黑色實木大門,冷着臉進浴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