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燕澤硯只是在說着玩玩,沒想到竟然會當着唐維的面說!
果然,燕澤硯這麼一說,唐維就沉默了。
他跟燕澤硯如出一轍的眉目上,染上了一絲絲的困惑,看了看唐蝶,又看了看燕澤硯。
然後,他才淡淡道:“我沒有爸爸。”
沒有像普通小朋友那樣的童真,也沒有真的被燕澤硯哄騙,他只是平靜的戳穿了燕澤硯的謊言。
唐蝶呼吸一窒,推開燕澤硯走過去,輕輕地把唐維攬到懷裏來:“叔叔在跟你開玩笑呢,小維別理他。”
燕澤硯深邃的眼眸,略有幾分探究的盯着這個看起來比尋常還是冷靜許多的漂亮孩子,他這副淡定的姿態,倒是還真的有幾分他小時候的樣子,帶出去說是他的兒子,恐怕真的能騙到幾個人。
燕澤硯走過去,坐在唐維的旁邊,對他說:“你媽媽說你喜歡喫草莓,等一下叔叔給你再買一點,好不好?”
唐維巴眨巴眨眼睛,並沒有很排斥燕澤硯,軟軟的說了一聲:“好。”
他看起來乖巧聰慧,跟盛景衍家那個作天作地的混世魔王完全不一樣,燕澤硯冷厲的眼眸裏浮現出幾絲溫度,學着唐蝶的樣子,伸出手撫了撫孩子柔軟的髮絲。
指腹上是與唐蝶一樣柔軟的觸感,燕澤硯收斂了一身的寒氣,陪着唐蝶在病房跟唐維說話。
來往的護士看着這一家三口,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如果有男人來照顧唐維,那唐蝶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燕澤硯自告奮勇,去樓下給唐維買水果。
病房裏只剩下唐蝶和唐維兩個人。
唐蝶低着頭,給唐維切芒果,聽到唐維輕輕地喊她:“媽媽。”
“怎麼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唐蝶動作一頓,看着唐維漆黑的眼睛,笑了笑:“是啊。”
唐維應了一聲,削瘦的小臉上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哦……”他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蝶看他這樣,心裏有些忐忑,燕澤硯明顯是沒看出來唐維的身份,但是她卻不知道唐維是怎麼想的。
唐維呢?他猜出來了嗎?
過了一會兒,唐維低聲問道:“那個叔叔……對媽媽好嗎?”
並不在意燕澤硯的身份,他只在意媽媽的男朋友,會不會對她好。
唐蝶切水果的動作緩緩停了下來。
她走過來坐在唐維旁邊,揉了揉唐維的小腦袋:“維維喜歡他嗎?”
唐維垂下眼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他,所以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要媽媽喜歡他就可以了。”
他一直過度的聰明早慧,令唐蝶想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遺傳是神奇而微妙的東西,她毫不懷疑燕澤硯小時候就是這樣子。
燕澤硯提着新鮮的草莓上來,三個人一起吃了一點水果,唐蝶就和燕澤硯回去了。
她的休假一直請到今天上午,所以下午還要工作,被燕澤硯帶回他的總統套房,男人從身後抱住她:“你辭職吧,下午在房間裏陪我。”
燕澤硯並不是在跟她開玩笑:“我付你工錢,你在房間裏陪我。”
唐蝶覺得好笑:“你能付我一天,你能付我一輩子嗎?”
燕澤硯無奈的嘆口氣:“你怎麼這麼死腦筋?”
“我不是死腦筋,我只是希望等你厭棄我以後我還能有一技之長。”
“做服務生算什麼一技之長?”
唐蝶輕笑:“被男人養着算一技之長嗎?”
燕澤硯被她說得沒話說。
這個女人,令他有些看不透,說是貪財,但是除了她應得的錢,她也沒向他要別的,但是說她不貪財,她又做出這種事……
“可是我想你下午陪我。”
索求不成,他直接耍無賴。
“你不陪我的話,我就一直點你的名字,叫你來收拾我的房間。”
唐蝶啞然,盯着燕澤硯這張成熟穩重的男性面龐,不知道他哪裏的臉來跟她撒嬌。
她無力道:“燕澤硯,你別鬧了。”
他是酒店的貴客,當然可以點名服務生收拾房間,但是,恐怕他點幾次,就被員工們發現她和他的不倫關係了。
燕澤硯:“你得知道,我有權利做這件事。”
“……”你當然有權利,你是老闆,你最大。
唐蝶沒話說,轉移話題:“喫飯吧,好不好?都中午了。”
燕澤硯施施然鬆開她,拿出櫃檯上的菜單,問道:“你想喫點什麼?我叫人送上來。”
“隨便吧。”她不挑食。
“你可不能隨便,說好了要增肥。”燕澤硯低頭看了看,然後想到了什麼,偏過頭看向她,“要不,你陪我去自助餐廳一起喫吧?”
唐蝶搖頭:“不要。”
那不是被人看到了?
燕澤硯低笑了幾聲,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他拿起室內電話點了幾樣菜,然後才道:“你害羞什麼?我妹妹認識你,我員工也認識你,我看她們都還挺喜歡你的,你們說不定還能做朋友。”
唐蝶轉過身,用髮圈將垂落的長髮豎起,露出筆直纖細的脖頸。
她心裏想,我哪有資格和你的朋友做朋友。
然而她什麼都沒說,進浴室洗了洗手。
燕澤硯點了幾樣滋補的藥膳,又點了牛排。
給唐蝶倒了一杯紅酒,他囑咐道:“喫完牛排再喝雪蛤。”
“我吃不了那麼多……”唐蝶抗議。
燕澤硯優雅的切着牛排,語氣漫不經心:“可是我喜歡抱起來有肉感的。”
唐蝶抿了抿脣,在燕澤硯的勸哄下喝下了半碗的雪蛤,然後捂着被吻得紅腫的脣,狼狽的從燕澤硯的房間裏離開。
唐蝶離開以後,燕澤硯收回了視線。
他脣角笑意逐漸淡去,收斂垂下的眼睫濃而纖長。
他感覺到了失控的滋味。
失控的感覺很不好,像是飄在雲端,好像下一秒就會踏空跌落。
但是令他難以置信的,是他並不討厭這種滋味。
比賭博還要刺激幾分,令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