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醫院嗎?”
伴隨着唐蝶翻動書頁的聲音,她嗓音不疾不徐傳遞過來,燕澤硯走到窗邊,點了一根菸,清淡的道:“嗯。”
“喫晚飯了嗎?”
“吃了。”
“司小姐睡着了?”
“她父母過來了,”燕澤硯吸了一口煙,“我出來喘口氣。”
“好辛苦啊。”唐蝶輕嘆了一聲。
燕澤硯聽着,不知道爲什麼輕笑了一聲。
這樣的夜晚,就算跟她這樣不鹹不淡的聊着,也令他心緒平靜。
他跟唐蝶聊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司太太的呼喚聲,他對唐蝶道:“我回去照顧司以雲了。”
唐蝶溫聲道:“好。”
“看書不要看到太晚。”
“嗯,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燕澤硯掐斷了菸頭,丟進垃圾桶,玩病房的方向走去。
別墅書房靜默坐着的女人,卻一時半會兒安靜不下來,
窗臺外的晚風帶着清涼的露水,吹拂在她的身上,唐蝶靠在椅背上,發着呆,看着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這些日子,燕澤硯都在醫院裏照顧司以雲,幾乎沒有回來住過。
在這樣寧靜的夜色裏,接完男人的電話,她心底難得的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惆悵。
她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過燕澤硯了……
明明也就幾天,心底卻不知名的,浮出這樣的念頭。
唐蝶抱着腿,靠在椅背上,輕輕地嘆出一口氣。
*
司以雲在父母的陪伴下,精神狀況很快就好了起來。
這日,燕澤硯從醫院回來,才上午四點半。
唐蝶睡在牀上,還沒有醒,感覺到身側有人躺下,也只當是做夢,沒有反應。
一直睡了十來分鐘,她才一下子驚醒過來,下意識坐起來,又被壓在腰上的手臂壓回了牀榻上。
漆黑的夜色裏,窗外還暗着,身邊的男人發出一聲不滿的呻吟。
“燕澤硯……?”
唐蝶試探着問。
“別吵。”修長的手擡起來,無力的摸了摸她的發頂,男人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和疲憊。
唐蝶安靜下來,嗅着燕澤硯身上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心裏想,他應該是累壞了。
把下巴抵在她肩骨上,呼吸平穩的男人很快就再次進入深刻的睡眠,伸出手將她纖細的腰身摟緊,唐蝶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裏。
睜着眼,唐蝶卻睡不着了,她藉着昏沉的光線,打量着男人似乎削瘦了許多的臉龐。
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他冒着胡茬的臉。
他對司以雲……
很細心,也很在乎。
沒有愛情上的感情,但是也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家人,認認真真的肩負起責任。
這段日子,燕澤硯都沒有去工作,但是看起來卻比在上班還辛苦。
唐蝶在朦朧的光影裏看着男人的睡顏,心裏的情緒輕飄飄的,她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
在知道燕澤硯曾經爲她自殺過以後,她沒有那麼恨他了。
不可能再愛他了。
*
燕澤硯難得睡了一次好覺。
醒過來的時候,唐蝶還在他懷裏。
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燕澤硯拿臉在她懷裏蹭了幾下,聲音帶着幾分睏倦。
“看着我幹什麼?醒了怎麼還不起牀。”
他毛茸茸的頭髮蹭的唐蝶有點癢。
“你覺得我能起牀嗎?”
唐蝶示意他整個壓上來的腿腳。
她在他懷裏,簡直像是一個人形抱枕。
男人一點也沒有改正的意思,還故意摟緊了她,打着哈欠道:“明明就是你賴在我懷裏,捨不得走……”
話還沒說完,唐蝶就在他懷裏劇烈掙扎起來。
燕澤硯噗嗤笑了一聲,把人摟住,“脾氣這麼不好,隨便說什麼就發脾氣,嗯?Z”
唐蝶也不跟他鬧了,看着他眼皮下濃濃的青色和冒出來的胡茬,忍不住問道:“司小姐現在好點了嗎?”
“……好了一點點。”燕澤硯淡淡道,“最起碼我現在可以回家陪你睡覺了。”
什麼叫陪她睡覺?
唐蝶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也不跟他計較這個,翻了一個身,好奇的趴在他身上問他:“醫生那邊怎麼說?都已經一個多星期了,總不能讓你一直留在醫院陪着她。”
公司那邊的業務,已經堆積下來,很多東西就算是唐蝶也不能看,需要燕澤硯過目。
總不能一直放着,他需要去一趟公司處理一下了。
“她肚子裏有一個孩子,我和她父母商量過,打算等她情緒冷靜下來告訴她。原本是計劃今天說的,不知道她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說到這裏,男人的表情也變得凝沉起來。
唐蝶趴在他懷裏,垂下眼低聲道:“她真的很可憐……”
同爲女性,她不得不感同身受司以雲的遭遇,她完全沒辦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這一個星期裏是怎麼過過來的。
燕澤硯摸了摸她的臉,吻了吻她的脣:“她會好起來的……”
話還沒說完,放在牀頭櫃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燕澤硯伸手撈過手機,接起電話:“以雲?”
“燕哥哥,你去哪裏了?我今天喫飯的時候怎麼沒見到你了?”
司以雲的聲音,從手機裏響了起來,帶着一點質問的語氣。
“我現在在家,怎麼了?”
“我想你陪我喫早餐,燕哥哥。”司以雲語氣變軟了,撒着嬌道,“我媽媽給我帶了雲吞,已經煮好了,燕哥哥,你快過來,我們一起喫吧。”
燕澤硯捏了捏眉心,語氣溫和:“我在家裏喫早餐,以雲,讓伯父伯母陪你喫吧。”
“你是不是在家裏陪唐蝶喫飯?”司以雲的語氣立刻變了,甜美的女音變得冷酷,她略帶神經質的尖叫道,“燕哥哥,唐蝶是不是在你旁邊,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窩在燕澤硯懷裏正打算下牀的唐蝶頓時不敢動了,唯恐發出一點聲響被司以雲聽到,倒是燕澤硯鋒利的眉心緩緩蹙起。
即使心疼司以雲,他也不喜歡聽到司以雲這種口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