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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音本以爲,她若想前往鬼殺隊總部,即使有珠世夫人牽線,她給自己的信物爲證,其中過程也要經歷重重檢查考證,還不能暴露自己的鬼身份。

    正如珠世指給她的鬼殺隊接應駐點,待她偕同兩位家主抵達目的地時,才發現這只是一處僻靜的宅屋大院,而門扉一側鐫刻着紫藤花紋飾的家徽圖案。

    阿音輕輕叩了三下門,像是早已等候於此,在第三下敲門聲時,門扇從內部推開。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婆婆,她對三人微微鞠躬:“舟車勞頓,請讓我爲三位接風洗塵吧。”

    “麻煩婆婆了。”阿音侷促地說。

    她剛想招呼兩人進去,一回頭便看到了仍駐立不動的五條,他仰頭凝視紫藤花的家紋,若有所思。

    “那個,五條閣下?”

    “嗯哼?”白髮青年回神,他笑着跟上了阿音和禪院,面色如常,“沒事哦,走吧。”

    大概是早被通知了阿音爲鬼殺隊的貴客,紫藤花家對他們的招待誠意十足,禮數週全,縱使是兩個家主都挑不出什麼毛病。

    晚膳過後,紫藤花家的僕從前來收走了碗筷,動作迅捷、聲響輕微,做完了清潔工作便拉上和室門,給三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啪嗒。”紙扇的一角敲上了矮桌。

    五條眼眸一轉,瞥向阿音,吐出問詢的話語:“說起來,阿音還沒有告訴我們,把持這‘鬼殺隊’的當主是誰吧?”

    禪院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擡眸:“五條?”

    “這家人的紫藤花家紋,我姑且見過一次。”五條打開扇子,悠悠地扇着風,鬢邊的幾縷白髮微地飄起,“不過當時也沒多在意,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商人世家……”

    貴族階層也分三六九等,五條家先祖菅原道真,在平安時期曾位極右大臣兼右大將,作爲他的後裔,五條家也世代繁榮,經千年沉澱,如今在日本政界已是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之一。

    御三家其二的禪院和加茂皆是後來居上,憑藉祖傳術式盛極一時,但由於這一代同出“十影”和“六眼”,兩相打壓之下,無後起之秀的加茂家已經漸漸顯現出頹勢。

    說來殘酷,但在真正的貴族世家眼中,商人家族大多都是不入流的“下等人”。

    當然,這一代的五條家主是不會和那些爛橘子抱有同樣的想法啦。

    他引出這個話題,只是想套出阿音的話而已。

    據阿音所說,鬼殺隊的存在也是以千年起步了,和咒術界御三家同一時期創立,能夠延續如此之久,若說背後沒有家族勢力支持,他是不信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祕密,阿音被問到時,還呆了一瞬:“咦,我沒有說嗎?”

    禪院:“……沒有。”

    “鬼殺隊的當主姓產屋敷,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阿音如實說道,“千年前的平安京時期,產屋敷家似乎捨棄過天皇的封位,由從政轉爲一心從商……”

    提到這個姓氏,五條便一錘掌心,恍然大悟道:“哦,產屋敷啊!”

    “早說嘛,這個家族也算日本商界的巨鱷了,五條家同他們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五條看向禪院,“禪院閣下肯定也聽過吧?”

    “產屋敷……”禪院沉吟片刻,他回想了一下,“見過的。當時商談生意時,我還疑惑過爲什麼他們的家主從不曾露面。”

    這在某種意義上是失禮的行爲,但產屋敷家有好好解釋賠禮,說他們當主身體不適難以外出,禪院也不是在乎這些虛禮的人,這一頁便揭過去了。

    今天他才從阿音口中得知了真相:“那個啊,是因爲產屋敷的家主代代受詛咒困擾,從小便身體孱弱,而詛咒會隨着他們年齡增長愈來愈強,產屋敷的當家每一個都短命,難以活過三十歲。”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說。

    五條和禪院對視一眼,同時捕捉到了關鍵詞。

    “詛咒?”禪院沉聲,“是咒靈嗎?”

    “不。”阿音嘆息一聲,幽幽地道出了事實,“是鬼王的詛咒……”

    也不在意自己說這麼多會不會引人起疑,左右扔給珠世夫人就好。比起這些,尋求這兩位咒術界大佬的幫助纔是正事。

    “因爲千年前產屋敷家出過一位鬼之先祖,此爲孽障,自那以後但凡是產屋敷家的血脈,皆會受到短命的詛咒。這也是爲什麼一千年了,產屋敷還鍥而不捨地追殺鬼王。”

    善惡有因果,天道法自然。

    孽障釀成業果,懲戒便降臨在血脈攸關之人的頭上,這是因果的詛咒,絕不能和咒靈那種簡單的東西等同。

    在阿音交代了事由原委後,和室內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看到兩位家主皆在沉思,也不出聲打擾。

    “我知道了。”率先打破寂靜的是禪院,他擡起頭,淡淡地許下承諾,“等到了產屋敷家本部,我會給那位當主看看。”

    “五條,你也來。”

    五條拖長了尾音:“知道了——”

    白髮青年坐沒坐相地趴在矮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紙扇,吐露的抱怨輕不可聞:“煩死了,怎麼都這麼棘手啊。”

    好像涉及到那個鬼王的詛咒,處理起來都麻煩得要死。

    不論是阿音血液裏的咒縛,還是產屋敷家的詛咒。

    換做一般人來,阿音肯定不抱半分希望。

    但此時,在她面前的是這兩個人。

    禪院和五條,在咒術界何等如雷貫耳的姓氏,彙集了祖傳術式於一身,年紀輕輕便繼承家主之位,掌管着咒術界三分之二的天下,連天皇都要忌憚三分的存在。

    他們兩人,隨便一個就是名副其實的天花板,何況這回一下來了倆。

    締造了什麼奇蹟,都不足爲怪。

    換言之,如果連他們都束手無策……那真的就只剩下“揚了無慘的骨灰”一條路了。

    是以,阿音只得對他們展露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沒關係。是你們的話,一定不會出差錯。”

    擲地有聲,語氣裏飽含信任。

    禪院微愣,接着掩飾什麼一般,擡起了茶杯,半遮住了嘴脣,眼神也飄忽不定。

    “……”

    紙扇敲在桌面上的“噠、噠”聲忽然消弭,五條捻着扇角,靜止不動了。

    半晌,他默默地扭過頭,把臉都埋在了臂彎裏。

    “什麼嘛。”他嘟囔着,“這不是,讓我非得搞出點成效來不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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