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界。

    自千年前羣星薈萃的平安時代以來,便紮根於表世界的陰影面,祓除咒靈,淨化詛咒,護得凡間一方安寧。

    發展了近千年,如今的咒術界已然漸漸褪去了曾經光輝的面貌,腐爛的蛆蟲在泥壤下滋生,蠅營狗苟之輩抱團取暖,把咒術界的大樹腐蝕得凋零枯萎,化爲深淵般的泥潭,一朝失足,萬劫不復。

    正因此,在“咒術界的未來”這一問題上,禪院和五條持有截然相反的兩種理念。

    五條是典型的激進革新派,他厭惡執掌咒術界大權的高層長老,一個個行將就木,卻把持權力不肯挪移,幹盡荒唐昏庸之事。老一輩的人換不下去,新一代的血液就無法注入。

    這種機制在咒術界已經實行了將近千年,隨時代變遷,僵化得不是一點點。直到明治維新之後,全日本上下掀起維新之風,甚至震動到了咒術界,纔看到了微末的曙光。

    五條一向認爲,咒術界的沉重齒輪之所以生鏽,難以轉動,歸根結底是新生血液太少了。

    現今時代還沒有一座能廣集人才、收納新生代的官方私塾,咒術師的搖籃還是御三家。然而生長在咒術界這棵根部腐爛的大樹上,御三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土壤都是沾了毒的,在這種生長環境下,能培養出來什麼傑出人物?

    新生代的人數太少,那就只好從外界尋找野生的咒術師,能壯大一分力量是一分。而持有“咒靈操術”的阿音,無疑是他極爲看好的人才。

    可惜,禪院在這方面絕不鬆口。

    阿音始終是“外來者”,她不像他們,從出生起就擔上了御三家的責任,她從來都是自由的個體,沒有義務幫他們攪混水。何況咒術界這片沼澤,一經踏入,此生基本沒有抽身的可能。

    他們沒有資格要求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爲咒術界賠上一生。

    縱然擁有天才的咒術師資質又如何?她和咒術界有什麼關係嗎。

    犧牲一個女孩子的未來以鋪路,禪院自認爲還沒有無能下作到這個地步。

    五條和禪院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擦錯、交鋒,火花迸濺,殺氣騰騰。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妥協的藝術不是不懂。然而有些事,是堅決不能退讓一步的,這涉及到原則問題。

    這一次的分歧,註定不可調和。

    調解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

    “這樣吧。”五條率先放棄了這場毫無意義的眼神廝殺,他攤開手,“我們先不提此事,等把鬼王解決之後,讓阿音自己決定去留如何?”

    這話一出,禪院便收斂了氣勢,他頷首:“可以。”

    不管怎麼說,他們談論的攸關阿音的未來,阿音自己纔是最有資格做出決定的人。

    短暫的交談後,二人不歡而散。

    ………

    事實證明,兩位家主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平日裏心胸開闊大家風範有之,但真實的他們可都是性格極犟的,脾氣上來了,撞破南牆都不回頭。

    自昨日在走廊的爭執後,倆人就像個鬧脾氣的幼稚園小孩子,開始了雙方面冷戰,懶得理會彼此,也不願給對方投以一個眼神。

    鬧得一覺醒來,夾在他們中間的阿音不能做人,滿臉懵逼。

    她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忽然內訌了?

    此時此刻的阿音還不知道自己就是萬惡之源,她滿頭大汗地左轉轉右看看,深刻體會到了兩位家主的幼稚和難伺候程度。

    “阿音,我渴了。”某隻白色長毛貓貓恃美行兇,眨巴着那對讓人難以拒絕的雙眼,對阿音發動顏值攻勢。

    孰料看多了他的臉的阿音早已免疫,她吐槽道:“茶壺就在五條閣下兩米不到的桌上,自己動手啊。”

    “可是我想要阿音倒的茶水嘛~”

    阿音:“……行行行,大哥你別撒嬌,我遭不住。”

    她正打算去取茶杯,手腕忽然被禪院抓住了。

    黑髮青年看了眼懷錶,面無異色地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

    說罷,禪院牽着阿音的手腕,徑自便走了出去,他給阿音打開了傘,擡頭看了眼萬里無雲的晴空,催促阿音把載人咒靈放出來。

    “哦。”阿音回頭看了眼被落在旅館的五條,“不用等五條閣下嗎?”

    禪院微微挑眉,說道:“五條?那是誰。”

    阿音:……

    她也不知他倆在鬧什麼彆扭,她也不敢問,只能認命地當個牽線搭橋的溝通工具人,回頭朝五條喊道:“五條閣下,禪院閣下說趕快出發比較好哦!”

    “禪院?誰啊,我不認識。”

    白髮青年雙手環臂,不屑地“嘁”了一聲,倒了杯茶潤喉。一杯茶水下肚後,他才轉過頭來對阿音說道:“阿音,麻煩你去告知一下那位‘禪院閣下’,他想走就走,不用費心等我。”

    阿音:……可他人就在我旁邊啊?!

    她懵逼地扭頭,看着禪院惠冷笑了一聲,“阿音,麻煩你轉述給那位‘五條閣下’,我並不關心他的死活。”

    五條氣笑了:“哦,勞煩轉告給禪院閣下。巧了,我也不關心他,我只在乎阿音去哪裏呢。”

    禪院眉毛都沒動一下,冷着臉回擊:“轉告給五條閣下。阿音會和我一起走,不勞你多慮。”

    “轉告禪院閣下。這件事你說了不算吧,得看阿音怎麼說?”

    阿音忍了忍,發現忍無可忍,遂掀桌。

    “臥槽你們倆有病吧?!”她一巴掌拍在牆壁上,拍出了一個深深的凹陷,裂縫蔓延,“規定兩個月內鯊了鬼王的不是你們嗎?這時候還有心思搞內部分裂,小心到時候打了自己的臉。”

    “有什麼話不能說開了好好談?實在不行大家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再糾纏不休我可就不奉陪了啊!”

    阿音雙手叉腰,身高一米六,氣勢二米八。

    這種吵架方式,她上輩子小升初之後就見不到了,幼稚得讓她懷疑他們下一秒就要開始“反彈”、“反彈無效”了。

    左右唯一的交通工具掌握在她手裏,這倆人身份再大佬又如何,現在還是得聽她的。

    不許內訌,至少在搞垮敵營之前,不能給敵人鑽空子的機會啊!

    禪院&五條:“……”

    兩位家主不說話了,只互相瞪了一眼,暫時休戰。

    阿音滿意地點了點頭,揚手召喚出了咒靈小寶。

    “這纔對嘛。”

    阿音舉着紫傘,乘風而起,輕飄飄地點落在咒靈的脊背上。

    “上來吧,二位。”

    於是,阿音憑藉鐵直的情商和爆發的戰鬥力,讓兩位家主暫時握手言和,和睦相處,成功規避了第一次修羅場。

    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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