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阿音瑟縮了一下脖子。

    茶盞被重重地磕在桌几上,瓷器被震輕顫幾下。

    阿音偷偷瞥向惠,黑髮少年的面『色』陰晴不定,進這家快餐店後就一言不發,阿音也揣測不好他的心思。

    她和名爲虎杖的少年面面相覷。

    阿音不知自己爲什麼要心虛氣短。

    “……”

    惠端着點心來,嘴脣間才蹦出一個字,就忽然失語。

    不光是阿音,他自己都覺他莫名其妙的。

    如果說這股不虞的情緒來源於阿音的離開……當初設計讓她的人不是他自己嗎?

    五條悟不高興還有點,他就根本沒有資格和立場生氣吧?

    沉默許久,惠將這股不知從何而的情緒歸結爲,與某人太久沒見面後醞釀的感『性』所致。

    阿音一直在打量着他。

    少年時期的惠,對她而言是十分新奇的。

    她只見過童年期和青年期的惠,而少年時期那青稚懵懂,尚未長開的,宛如未熟透的蘋果般散發着青澀芳香……竟然還帶着一股叛逆期的不良感。

    是換個身份和背景,也許成爲言情校園文男角的配置了。

    無形的沉默籠罩在三人頭頂,阿音和惠誰都不開口,反而局外人的虎杖悠仁整坐立不安。

    萬幸,虎杖悠仁是個活躍氣氛的好手。

    “我說們!別不說啊。”

    “現在不是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嗎?”

    比如他自己,就一大堆問題。

    虎杖悠仁的這個臺階遞很好。

    惠的眼微動,將目光從阿音身上收回。

    “關於的情,吃了宿儺手指,咒術高專那邊不放着不管。稍後有個傻子來接入學,他應該給解釋清楚。”

    虎杖:“嗯!”

    阿音:“……傻子?”

    惠再看向阿音時,眼底已浮上星點般的、幸災樂禍的意。

    “我剛剛和他聯繫了。”惠晃了晃手機,“猜,我有沒有和他說的?”

    入學高專後,就成爲了半個社畜。

    惠已成功學了社畜必備的時間管的本領,在取餐的短短几分鐘內,完成了和某個白『毛』的短訊互通。

    【惠:仙台這邊回收咒物的任務,出了點意外。最好親自來一趟。】

    【五條:嗯哼?不吧,居然在這種小任務上翻車?許久不見,又退步了啊禪院閣下!】

    【惠:最好老老實實喊我的名字。如果不想我在阿音面前叫“五條閣下”的。】

    十年時間,足夠他倆『摸』清楚彼此的前世身份,並且知曉對方的記憶恢復程度了。

    一想到五條悟的前世記憶是被自己的紙片刺激回來的,惠那叫一個悔不當初。

    只是,即便如此,惠也並沒有動觸碰紙片裏的記憶,他的記憶始終保持在10%左右的進度。

    關於這一點,出乎意料,五條悟並沒有催他。

    白髮青年盯着手機上的幾條訊息,指腹停在屏幕按鍵上,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五條悟的喉嚨裏泄出一輕,氣音在空中微顫,最後被清風『揉』開。

    能以這種自然的、親切的態度,提“阿音”這個名字的人……也就只有現在的惠了吧?

    五條悟看一眼就知了。

    惠的記憶裏,最重要的那一塊,是缺失的。

    他不記前世的阿音死過一次,他不記阿音躺在血泊裏了無生息的樣子。

    他更是忘記了……上輩子的最後,他們兩個是如何的仇視彼此,以至於祭出殺招同歸於盡。

    這些,惠都不記。

    因而他才能心無芥蒂地與五條悟交談,在五條悟都閉口不言、反常沉默的時候,大大方方地吐出“阿音”這個名字。

    他忘掉了啊。

    五條悟對此的態度是冷眼旁觀,他不『插』手任何有關惠的記憶的情,即他不不承認……

    對於這樣的,只保留最美好記憶的惠,他是帶有一點羨慕的。

    內心輕哼,五條悟飛速打字。

    【五條:我不,我就叫,禪院閣下禪院閣下禪院閣下!】

    惠:“……”

    爲什麼一個28的比我一個15的還像叛逆期幼稚少年?

    【五條:反正阿音又不在——】

    等等,不對。

    五條悟忽然卡殼了一下。

    他迅速手機屏幕往上劃,重新瀏覽了一遍惠發來的消息。

    惠不好端端地在他面前提阿音。

    “在阿音面前喊五條閣下”這種威脅……這一世的他們更習慣於直呼名字,很少用敬稱。如此富有既視感的稱謂一出,相當於直接對她攤牌了,是五條悟目前極力避免的。

    但前提是阿音在。

    五條悟想到了一個可能。

    呆愣片刻,他聽到了清脆的“咔嚓”,低頭看去,才發現他不自覺手機屏捏碎了。

    他顧不其他,急忙向惠確認。

    【五條:她回來了是嗎?】

    【惠:猜?】

    這一世順風順水父母雙全,被禪院家當寶貝捧的惠也終於不再壓抑個『性』,本『性』中的惡趣味一點點暴『露』了出來。

    【五條:在哪裏?】

    於是惠給他發了個定位。

    之後,五條悟的消息便沉寂了下去,惠手機收回兜裏,端着點心向了阿音和虎杖悠仁。

    看着那兩人,惠幾乎可以預見到咒術界不再平靜的未來。

    但是,他的心態很是輕鬆。

    那是冥冥之中不知所,卻讓人覺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之後打算去哪裏?”

    惠單刀直入,平靜地直視阿音的雙眸:“禪院家的,禪院直毘人那傢伙還算老實,沒有趁不在搞小動作。要是想,隨時可以去收回權力。”

    “至於高專……”惠頓了一下,猶豫幾秒,還是沒“夜蛾校長可能巴不趕快回去接手”這句說出來。

    “總之,一切看的意思。”

    阿音雙手捧着『奶』茶,軟彈的珍珠含在舌尖,她邊咀嚼邊沉思。

    方纔,她根據惠的敘述,多少了解了一番現在的咒術界。

    也多虧咒術界整體的固步自封,即過了十年,和十年前的體制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阿音很快就能重新熟悉來。

    高專那邊幾乎全是自己人,人才資源溢出,阿音過去了也就是掛個閒職。

    比已不需要太大改動的東京高專,還是御三家更適合她施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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