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鍘乾草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刃在小腿上劃了口子,這幾天也不見好,倒是痛的很。”
雖然是笑嘻嘻的說着的,但臉上的冷汗卻不斷的往下流。
鍾卿雲原本只是有點同情,也沒有想着如何,安慰的說了幾句。
可踏出門口時,看到夫妻兩人對視的眼神,她的心裏一揪。
若是放在現在社會而,一道口子不是什麼大事,但在大虞,一條口子可是會要了人命的。
小夫妻兩人看着恩愛的很,要是真的陰陽相隔了,只怕她的夫君會心痛難捱的。
掌櫃的蹲在老闆娘的身邊,給她輕輕地擦拭着汗水,眼裏盡是心疼和無力。
見鍾卿雲又回來,小夫妻兩人收斂神情,笑眯眯的看着鍾卿雲。
“貴人可是還有什麼需要?”
“我能看看你的傷嗎?”
這兩口子感到意外,不過還好鍾卿雲是個姑娘,不然掌櫃的都要攆人了。
感覺到兩人的警惕和不安,鍾卿雲笑着解釋。
“我爹爹之前採石受傷,腿上也有一條大口子,現在已經治好了,所以我想看看,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聽到她這樣說,老闆娘放心一些,拍了拍丈夫的手。
“那就勞煩貴人了,我們去後院吧。”
掌櫃的攙扶着自己的妻子,送他們到店的後門時,看向了鍾卿雲。
“若姑娘真能幫到我夫人,在下定當重金酬謝。”
鍾卿雲沒有說話,只是笑笑,伸手攙扶着老闆娘。
“我扶她就好,掌櫃的在前面看店吧。”
兩人往後院的住處走去,因爲傷在小腿上,老闆娘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艱難。
等着她坐在屋裏的牀邊的時候,鍾卿雲撩起她的裙襬,小腿上用白布纏着,她一點點拆開,還沒有看到傷口的樣子,就已經聞到了腐肉的味道。
天氣已經不熱了,但這個傷口腐化程度十分嚴重,看着時間應該也不短了。
“夫人難道就沒有用藥嗎?”
“敷着,上面黑色的就是藥膏,可是每日也不見好,錢也不少花。”
終於看到傷口的樣子,鍾卿雲心裏也是一驚,膿液不斷的往外溢,黃白色粘稠的膿液帶着刺鼻的腐臭味。
老闆娘自然也是聞到了,蒼白的臉上帶着些許紅色。
“實在抱歉,薰着貴人了,還是包起來吧,真的是醜的見不得人。”
鍾卿雲敢確定,要是再不處理,只怕這位夫人活不了多久了。
“夫人,你的傷口需要抓緊時間處理,不然只怕……你要是信得過,不如跟我回去吧,我家裏有藥,定會治好的。”
“這……”
老闆娘自然也是有顧慮的,一個陌生的姑娘,若說好心她也是信的,不然也不會這樣帶人去自己的住處,只是跟着陌生人去陌生的地方,她還是有些憂慮。
“剛纔我不是買了不少的米粉嗎,不如就讓掌櫃的這會兒就給送過去,順便你也跟着過去,等着給你處理好傷口,你們再一起回來。”
這話也是真的讓老闆娘心動了,她腿上的傷很遭罪,但她最不忍看到的就是掌櫃的心痛的眼神。
要是能儘早治好,她自然是願意的。
“這樣,你先準備一下,我出去和掌櫃的說一聲,然後讓人過來接你如何?”
猶豫了一會兒,老闆娘點頭應下了,眼睛裏充滿了感激的光芒。
“那就勞煩貴人了,診費該如何算您只管說。”
“不用診費,不過是順手的事兒。”
剛和容曾有了進一步的昇華,她現在最見不得有情人被迫分離的事兒。
只要他們能如此相愛一生,也不枉費她今日之心。
一絲感恩的金光,隨着她出門的一瞬間落在了她的肩頭,只是誰也沒有看到。
回到府裏,鍾卿雲就安排人擡轎子去接米粉鋪老闆娘,這邊容曾剛和鍾琛聊完,那邊就看到小姑娘風風火火的朝着自己而來。
“這是怎麼了?瞧着一頭的汗,快擦擦,小心一會兒着涼。”
容曾說着拿出一方帕子,正是之前鍾卿雲送她的那根。
只是他忘記一件事,那條帕子裏包着一個禮物。
鍾卿雲伸手去接,卻捏到帕子裏一個硬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
邊說着,她一邊打開了帕子,裏面躺着一根銀色的簪子,她混沌的腦子裏,突然閃現出幾幅畫面,那是她第一次晃廟會時看到的。
當時她看好了這個,可惜自己身上的零花錢不多,於是沒捨得買,卻不想他竟然買下了。
心裏暖暖的十分感動,可是嘴上卻又是另一番場景。
“嗯?你這是打算送給誰的?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人了?!”
容曾剛纔遞出帕子的時候,就感覺到裏面有東西,等他想起來的時候,鍾卿雲已經將帕子接過去。
想到這是送給她的禮物,心裏也是暖暖的,耳朵尖也不由得開始泛紅,卻不料小姑娘一開口,竟然是在懷疑他?
“怎麼會,自然是送給你的。”
“哦?送給我的怎麼沒有早點拿出來?我要是沒有記錯這個簪子是廟會上的,這都還幾個月了,怎麼也不見你給我?”
當時買了就想着晚上回去給她個驚喜,可接下來紙人發生的事兒,小姑娘日日擔心,他那會兒也是滿心的愧疚,所以覺得不是個送禮物的好時候。
再後來小姑娘生病了,他就把這件事忘了,因爲昨日洗了常用的帕子,這纔將她送的禮物揣在身上,不然他可捨不得用。
“當時買完回去發生那麼多的事兒,所以沒有找到機會送,再後來就給忘了。”
鍾卿雲多少也是猜到了,這會兒也不難爲他,自顧自地開心了一會兒,又將簪子遞到容曾面前。
“容哥兒,幫我戴上。”
容曾還沒有給別人簪過,生怕會不小心弄疼她,於是緊張的舔了一下略乾的脣,像是在做什麼最爲鄭重的事兒,眼神帶着認真和虔誠的將髮簪別在了頭髮上。
這會兒兩人在院子裏,周圍也沒有鏡子,鍾卿雲只好遺憾的摸了摸,擡眼時就發現,容曾的眼睛裏倒影着自己,似乎再也裝不下其他。
就在兩人越湊越近,周圍空氣都變得甜膩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小云兒,你們在做什麼?剛纔怎麼有人來報門外有對夫妻找你。”
這一聲再熟悉不過,真是自己的親哥哥,鍾卿雲遺憾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覺得原主肯定和這個哥哥關係不是很好,不然爲什麼這樣關鍵的時候,他要出來打擾?!
容曾乾咳一聲,緩解被大舅哥抓到的尷尬,不太自然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轉臉和鍾琛打了個招呼。
同樣的也收穫了大舅哥的一個冷眼,雖然有點習以爲常,但今日之事還是有點心虛。
鍾卿雲剛好相反,她不僅不虛,還十分生氣,剛纔氣氛都到位了,容曾這個書呆子老迂腐,終於要做個破格的事兒,竟然被哥哥打斷。
下次再想在花園裏來個浪漫的吻,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嗯,讓他們進來吧,那個女掌櫃的受了傷,我答應給她治療的。”
鍾琛眼神充滿了懷疑,“你還會給人治傷?”
他的妹妹可是個小公主,自己磕破了都要別人照顧,還能給別人治傷?他怎麼覺得如此的不靠譜吶。
“雲兒很厲害,我不就是她治好的。”
說這話的時候,容曾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溫柔的擠出水來。
看的鐘琛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你們趕緊去看看吧,人家已經在等着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似乎再看一眼,他就要回去洗眼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