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新葉望着蘇亦,美眸流轉,泛着光。
她問,“這是你寫的嗎?”
蘇亦搖頭,“不是,是倉央嘉措的《問佛》。”
“哇!我的天啊,小師兄,你腦海裏面到底藏着多少詩歌啊。”
方靈學姐,一如既往的外放。
李志虹說,“突然感覺小師兄就像一個百寶箱,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且都是這樣美麗的詩句,句句唯美,又擊中人內心。”
蘇亦笑,“我也就記性好一點,其他的沒啥。”
黎新葉問,“這首詩歌,我都沒聽過,只有這兩句嗎?”
蘇亦搖頭,“好長的,不過這是譯文,不是原文,倉央嘉措的詩歌原文,都是藏文,我暫時還看不懂。”
黎新葉疑惑,“怎麼會關注倉央嘉措的詩歌?感覺有點偏門哦。”
倉央嘉措的詩歌,初中的時候,蘇亦就背了。
當時,覺得這位詩人好厲害。
就知道他的名字,還有知道他一個吐蕃和尚,太過深入的東西,就不瞭解了。
真正瞭解倉央嘉措,還是到了高中,當時,跟《飛鳥集》一樣,當年那個他暗戀的文學社學姐也很喜歡倉央嘉措,所以,蘇亦才真正去了解倉央嘉措。
這瞭解,越發佩服這位詩人。
當時,覺得倉央嘉措一個清朝人,竟然會寫現代詩,而且大部分都是情詩,這是神人啊。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位雪域之王,終身不娶,卻寫了那麼多情詩,簡直就是情聖。
當時,得知對方23歲圓寂的時候,蘇亦還遺憾不已。
其實,真正瞭解倉央嘉措以及他的詩集,還是上大學以後。
也開始知道,他背誦的這些文字優美,充滿現代感的詩句,並非是倉央嘉措用漢文寫的詩歌。
完全就是現代譯者翻譯後的結果。
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些詩歌跟倉央嘉措關係不大,他們都是翻譯者的文字呈現。
而這些譯者,又是著名的文學家以及詩人,他們翻譯出來的詩歌,優美程度就不用說了。
然而,真正研究倉央嘉措詩歌翻譯情況的,還是上個月。
當時,蘇亦在王永興先生的課堂上曾經跟歷史專業的學生講敦煌經書百年流散史,講述國內諸位學着把這些經書插回國內的過程。
其中,就講到于道泉先生。
他當年留學海外的時候,也曾經抄寫過敦煌經書,還把《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帶回國內。
又因爲要學習梵語,所以,蘇亦也開始關注一些藏語學者的情況。
這個時候,于道泉先生就成爲蘇亦重點關注對象了。
翻看對方書籍的時候,還曾經翻看到他的《第六代****倉央嘉措》這本書。
這書是1930年版本的,漢文版的于道泉先生的《第六代****倉央嘉措》是最好的(版本名號: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單刊甲種之五)。
雖然這個版本號稱是最好的漢文版。
於先生藏文研究取到較大成果還是留學以後,因爲1934年,于道泉被公派到巴黎大學攻讀藏文,至於後來去德國柏林學德文,那是後面的事情了。
所以,國內的學者,最開始翻譯倉央嘉措詩集的,就是于道泉先生的這個版本。
這也是算是開山之作了。
此後,1932年劉家駒本,1939年曾緘本以及劉希武本相互影響,算是“潤色本”也可以使用。
不過,這些版本,到了後世,基本上很難找到。
蘇亦也就仗着可以去北大圖書館書庫翻書的便利,啥書都亂翻,纔有機會讀這些。
蘇亦後世在網上購買的倉央嘉措詩集,他自己都忘記是誰翻譯的。
除了極個別雪域詩人之外,不少譯者都看不懂藏文,看不懂藏文怎麼辦?
那就對照着英文版來翻譯。
因爲倉央嘉措詩集已經被翻譯成多國語言版本。
只要會英文,對照着翻譯就行。
所以,後世只要是詩人都可以翻譯倉央嘉措的詩歌。
至於爲什麼不對照着漢文版,中譯中。
估計覺得丟人,不願意幹這樣的活。
或者,人家真對着漢文版中譯中,假裝自己翻譯英文版,誰知道呢?
反正,蘇亦也不知道。
說實話,他現在寫給黎新葉的版本,也不是於泉道先生的漢文版。
民國時期翻譯的詩歌,哪裏有那麼多優美以及小資情調。
甚至,還有人質疑,大部分譯本都是瞎翻譯。
因爲倉央嘉措作爲一個信徒,人家的詩歌講述的是佛經佛理,哪有那麼多精力去關注這些情情愛愛。
那爲什麼會翻譯成現在的結果呢?
這就跟藏文的文字特點有關係了。
因爲藏文存在着大量一詞多譯的情況,想要翻譯倉央嘉措的詩歌,僅僅是會藏語是不行的,必須還要通讀藏文佛經,後者,很多譯者就做不到。
這樣一來,就跟普通人翻譯文言文一樣了,往往很多事都南轅北轍。
這個說法,有道理嗎?
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那麼爲啥,大家都喜歡把倉央嘉措往情聖的人設裏面靠攏呢。
主要是跟倉央嘉措的生平有關係。
倉央嘉措被選定的時候,並沒有立即帶回布達拉宮修行,而是留在出生地。
這樣一來,他被接回布達拉宮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少年了,甚至,都有初戀情人了。
他的派別又不能結婚。
註定悲劇。
這樣一來,倉央嘉措當六世****的時候,就搖身一變成爲一個叛逆少年。
倉央嘉措的情詩很浪漫。
但倉央嘉措的一生並不浪漫,甚至有點悲情。
跟他所處的時代有關係。
也跟當時那一段複雜的歷史有關係。
清代的雪域關係錯綜複雜,後來雪域又跟草原發生衝突,導致倉央嘉措被捕。
不過今天是詩歌分享,不是歷史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