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藏金閣裏沒有《美猴王》，笙歌很憤怒。
“爲什麼沒有《美猴王》？你去買啊。”笙歌對小和尚吼。
“施主，《美猴王》只是笑談，不是經文，對後世對我佛都沒有作用，又何須保存傳頌？”小和尚笑說，手上筆墨不斷。
“死開。”笙歌根鬚踢開毛筆，“誰說沒用？《美猴王》不是講佛嗎？”
“與佛論衝突。”
“你不是講四海佛心是人人有心人人有佛的意思嗎？”笙歌盯着小和尚的眼睛，“既然人人都有不同的佛，那憑什麼只放你們的佛？”
小和尚笑，“世有規則，經有法度。人人有佛，卻不是人人都有爲天下的佛。更多的事爲自我的佛，我們想傳頌的：是無論何時，都能爲天下蒼生立命的佛。”
笙歌腦子轉動。
怎麼辦？被反駁了。不能駁回去就沒有《美猴王》看了。
有了。
“何爲小我？何爲大我？被你們接受的就是大我了？被天下多數人接受的就不是大我了？”笙歌找到一個點高聲訴說。
“經有法度，自然是根據法度而來。”
“法度是根據什麼來？”
“天道。”
“天道是根據什麼來。”
“天。”
笙歌笑，“天是會變的，天也是會變的。”
小和尚一愣，笑了，“施主能有抗天的思維實在令小僧意外。施主日後必定也能成爲攪動這天下的人。”
“好說，好說。”笙歌下意識挺直腰桿。
小僧……之前都是叫自己貧僧的哦。啊哈哈。
“但是《美猴王》放入藏經閣中不準。”
笙歌不笑了。
“小僧可以自己掏錢放入小僧屋中。”
哦吼吼。
“放心放心，跟着我，你以後也是個不拘小節做大事的人吶。”笙歌笑得開心。
小和尚淡笑不語。
初三，小和尚頂着一株小草出門，怕被認出引來麻煩，小和尚戴了一節斗笠出門。
出門帶蓑衣斗笠是莊稼人的習慣。夏季了，常有雨。
四海佛心寺是大寺，韋陀菩薩降魔杵抗在肩上免費出住三天的大寺，給和尚的月錢自然也不會少了。
小和尚的錢拿來買幾本《美猴王》綽綽有餘。
笙歌扛着紙包在大山的山路上奔跑。白色的根鬚濺上灰色的污漬。
繁星入夜，兩傢伙才踏草而歸，從小門進廟。在廚房裏舀着擔來的山泉水給笙歌洗根鬚。
小和尚洗得很認真。笙歌攤着書籍觀看，下意識地伸長身子以免書被水踐踏。
木神看着忽然躥高到自己半身高的小草只是淡笑。
頑童心性。
初四。
小和尚不進佛經，開始挑水了。笙歌瞪着小和尚，“這不是小沙彌的活嗎？”
“施主，小僧並無什麼地位，除去不用化緣，與小沙彌並無一二。”
不信。
“小僧的錢財都用於購買施主的小人書了。小僧想攢點錢。幾個師兄答應我，這一年我挑水，給我半兩銀子。”
半兩銀子，就是800錢，正好是四本書錢。
笙歌笑了，“那你去，你去。”
“施主，你與我一道。”
“爲什麼啊？你要看書，就該自己給錢。小僧給你找活，也會幫你分擔一半。但是另一半必須施主自己付出。”
“我是草啊！草怎麼挑水？你見過有草挑水的嗎？”笙歌叉着腰與小僧平視。
小僧笑。
登高的地面，登高的視線，這“草”是草嗎？
“施主，咱不急。三天打滿水。你有三天時間慢慢打水。”小和尚不爲所動。
“……”見鬼了。這個和尚怎麼忽然這麼多屁要求？
小和尚帶着笙歌去廚房見證了大小不一的桶，讓笙歌挑。
四海佛心寺是大寺，平日飲用水的負擔自然重。光是伙房就有3個。笙歌就負責一個伙房的水。每天水缸至少有兩缸水飲用。而這個伙房，用10缸水！
笙歌眩暈，指着小和尚，“你坑我！和尚坑我！”
她以爲，就一缸水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