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聲源處。
木門院子裏停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院子裏排着站着許多人。
死人了。
“阿彌陀佛。”和尚走進院子裏。
大家看了一眼和尚，又默默轉回去。眸子裏的冷漠麻木拉出現實的隔閡。
笙歌站在和尚的腦袋上看着。她興奮了。
死人了，有鬼了。
晚上打鬼了！
骨子裏滾燙着好戰的血液，燃燒着，燃燒着，不見血不肯歇下。
村長趕過來，看到和尚也當沒看見，給死者上了一炷香，轉身看到了一株草，愣住了。
這裏地勢偏，笙歌現編的“聖僧”“靈草”故事並沒有傳到這裏。
村長只是單純地覺着好奇，與和尚攀談幾句，“小師傅作何而來？”
和尚單手做禮，“貧僧想爲死者超度。”
“哦。”村長問完就沒興趣再問了，擡頭看了兩眼草便離開了。
和尚走過去。笙歌卻裝作被風吹倒的樣子翻到在地，又悄悄躲在棺材底下。
主人說明來由。主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木着一張臉，哀傷已經凝固在臉上化爲對生活的冷漠。婦人對和尚說得話沒有開口，既無支持也無反對。
和尚問了姓名，家裏情況。
旁邊的村人替婦人答了。
準備唸經超度錢，和尚看了一眼笙歌。
小草正沿着木板凳爬到棺材上，趁着人不在意的功夫翻進去了。
收回視線，和尚盤腿坐下，爲死者念《地藏經》。
棺材裏的小草跳到了白布上，蹦跳了幾下，譁得一下掀開了白布，揮舞着葉子準備開揍。視線卻膠住了。
鬼。
鬼。
笙歌不管不顧嘩地一頓拳腳。
“嗒。”板凳腿折斷。
“砰！”棺材跌落在地。
“炸屍啦！”所有人尖叫着離開，院子裏只剩下慌亂與泥土。
婦人站在原地，眼睛裏閃爍着驚恐。
“打打打打打！”棺材裏傳來細碎地怒罵聲。
和尚淡定起身，站在棺材旁淡淡地看着小草，警告着笙歌。
棺材裏的皮包骨頭眼冒黑霧的屍體並不意外。
這個地方差不多是這個結果。
和尚一手擡起棺材，一手將板凳豎着卡着棺材。將四個角的棺材全部卡了一個位，對死者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爲死者重新蓋臉，將小草扔出棺材，合上木板。
“師傅，不用合上了。曬一曬吧。”籬笆牆外走回來的老人對和尚說。
很怪的話。和尚沒有多問。合上還禮，繼續念自己的經文。
地上躺着的笙歌舒坦了。
鬼，原來這個模樣。
骷髏臉，眼冒幽光，陰沉的氣息如地獄來臨。
“咯咯咯。”笙歌笑起。
原本走回來趴在籬笆門外瞧熱鬧的人毛骨悚然，尖叫着又跑開了。
婦人盯着地上的草，驚恐貼在了眼睛裏。
和尚唸了三卷經文，又繞着棺材順時針唸了三卷，逆時針唸了三卷，合十禮畢，對婦人鞠一躬。
婦人終於動了。回房抱了一堆柴，來回四回，最後舉着火把點燃了火引子。
大火包裹着棺材，噼啪聲時不時炸起。
“砰。”棺材燒通了。
有黑影落下，砸在大火中心，受火焰燃燒。
火葬。
這個地方在祭祀着死後的人，或者說是，鬼神照顧過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