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慘笑,“我想求見王爺。”
“爲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何家低頭喪氣。
“六月中旬,付合縣大旱,死六萬二千三百餘人,多爲老弱病殘。三嶽縣令偷工糧施百姓,煽動暴亂,中斷挖河工程。現將三嶽看押,五百暴民收於牢中。”笙歌將摺子所說一字一句複述一遍,“可是這個?”
“你竟然知道?那你一定知道三嶽的下場。說!”何家怒目圓睜。撲手就要抓草。
那拍的氣勢好像要拍死一樣。
後面的侍從就要上前,被管家制止,“靈草有靈通,她不動自有她不動的理由。”
笙歌跳起,一邊躲閃一邊說,“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告訴我!告訴我!他有沒有死?他還活着嗎?他是不是活着?”何家不斷拍着,身形癲狂,口若懸河,“三嶽爲天下立命,造福一方百姓,理應受天下人敬仰愛戴!”
“他爲天下人做表率,是我們所有學子的榜樣,我要知道,我要知道,他是否活着,我還要他,榮耀一生!”
“你好怪。”笙歌乾脆鑽入泥土中,跑到男子腳下頂了一記,將他顛倒在地,“清醒點了嗎?”
何家坐在地上,身子後仰,看着依舊淡定的小草,情緒也穩定了一些,坐起來看着笙歌,“你是靈草,又在聖僧身邊呆了這麼久,一定熟通天理,你說,三嶽該不該被關。”
“天理?你知道天理是什麼?”笙歌反問,“你覺得你的天會跳下來救人殺人嗎?”
“沒有哦,從來沒有哦。”笙歌抱着自己的根鬚,慢騰騰地說,“天從來沒有管,所以天理就是順其自然。他死就死了。不會去管。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也不會管。”
“你們人類總感覺自己獨一無二。受了什麼委屈都覺得天該幫你,誰都得幫你,拿着一副人的傲慢態度去要求世間迎合你。”
妖的理論。
何家冷笑,“別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你們妖,還不是講究天理,不然怎麼修煉,怎麼成仙。”
“你錯了。天理是你們人說得,我們妖,只說天道。天的行道規律。以觀察天的行事作風說出的道理。”
“而人說得天理,是用來束縛人的行爲。”
“天道,則是闡述天的行爲。”
“你用天理對應天道,是否太自以爲是了?”笙歌冷冷地看着她。
她覺得人,都有一種驕傲自大的可笑,認爲自己就是萬物之長。
“難道不是嗎?這天下不是人的天下嗎?難道還是你們妖的天下不成?不對,我怎麼被你帶偏了。快說,三嶽到底怎麼了!”何家又陷入了激動。
“我就是在說三嶽。我覺得阿無做得沒錯,因爲他順應天道。而你覺得他有錯,因爲他有違天理,是嗎?”笙歌淡淡地說。
何家想了想,還真是,“那你說吧,看你能說個什麼來。”
笙歌深呼吸。“這麼說吧。你覺得這天下是人的天下嗎?”
“我不說了嗎?”何家又不耐煩了,“那肯定是人的天下啊。”
“那如果人都死了呢?”笙歌輕聲如幽靈述說,“你覺得你的天會幫你嗎?”
“人怎麼會死?我國人口這麼大,地這麼大,怎麼會死?”說完就愣住了。何家忽然反應過來,笙歌值得是什麼了。
災難。
旱災,水災,蟲災,四土名不聊生,光一個縣便死了六萬餘人,將近六成,又怎會不死。
“不可能。”何家不願相信,“人怎麼會死?只有掌權者是君子無一樣的人,人才會死絕!”
“你還是不明白。”笙歌嘆氣,覺得人類真是好蠢。
若是人人都入阿無一般睿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