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半餉。
笙歌才悠悠轉頭看不知道的遠方,“他不會死。”
說得很肯定。
“爲什麼?”林峋將話題引下去。
“因爲我不在。”笙歌說。
林峋思索片刻,淡淡笑了。
“因爲我不在,他想與我道歉,所以還不能死。憋着一口氣呢。”笙歌悠悠說。
約莫又等了一陣日子,齊瑞IT公司13人被開車送到一個廣場。
不一會兒,有人走出來,說着官腔,“辛苦了。我們是Z國駐M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名冊記載的12人全部被熱烈歡迎。
李安沒人在意,也跟着一路走着。
大使館人員說,國家安排了飛機,明天就可以飛回祖國懷抱。
一直沉默的笙歌忽然開口了,“還有一人。”
“嗯?”外交領頭的問,“還有誰?”
“穆盛。”笙歌說。
他們來比賽,小妹就不被要求來學校,以防萬一。
這場耗時35天的變動,並不涉及小妹。
但是穆盛確實無辜。
早在三年前他帶她見夥伴時,她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四個白人一個黑人,技術不如人的當隊長,那技術強硬地穆盛幹嘛呢?
還是核心技術啊。
但是不署名爲他,他不是隊長,署名意義不一樣。
她引導一番,穆盛直接說出日後回國,東西全部奉還。
那幾人的狹隘民族主義直接就暴露出來,只是穆盛沒看出而已。
那一天,穆盛唯一警醒的是隊長之位,奪了自己當隊長。
卻不知道已經得罪的夥伴不能要。
對方拉着老師一塊釜底抽薪。
老師與政府牽線胡亂造個“國家機密工程”就讓這個人陪進去一生。
“放心,他錚錚鐵骨,愛國之心日月爭光輝。”笙歌說。
輕輕說,“回國之後,這個人之會拼了命地想報國,技術能力與我在一個水平線。值得。”
大使館負責人還是猶豫。
笙歌補充,“他是因爲一直有着日後回國的心思才被他老師同學設計,不然他早留下了。”
負責人點頭,派人交涉。不一會兒說,“那邊答應交人,但是不建議離開。據說人就差一口氣了。”
“我去。”笙歌挺身,“我激他去死,就能激他永生。”
負責人看笙歌有點也看傻子。
晚上,笙歌走入療養院。
全是泡沫的房間,穆盛坐在軟椅上看着窗外。
小小的窗戶,窗外一片漆黑。
護士插卡,要開燈,被笙歌制止。
笙歌看着人的背影,沉默地走上前,坐在旁邊,“你甘心嗎?”
那人彷彿通上電,有了意識,扭頭看着笙歌,“你來了。”
“你甘心嗎?”笙歌再問。
“不甘心當如何?”穆盛轉回去,繼續看着窗外。
“我不甘心。”笙歌說,“很不甘心。”
穆盛垂眉,半餉低頭,輕聲道,“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有什麼用?”笙歌疑惑,“月月能回來嗎?威威能回來嗎?莉莉絲能回來嗎?諾亞方舟能回來嗎?林教授能回來嗎?”
穆盛不語。
“我受得苦能從未有過嗎?我們一行人的罪能從未有過嗎?”
“對不起。”穆盛低語,帶着哭腔,滿是淚水。
“對不起最沒用了。”笙歌看了一眼,不看人,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