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行卻不徐不疾,一路上很配合笙歌的身體。
她太弱了,連日坐車不活動一天,就能又暈又吐,緊接着反胃發燒,很是折騰。
但是這傢伙卻能下令每天只趕半天路,帶着笙歌一路上游山玩水、陪喫陪喝。
笙歌存疑。
她弱是意料之中,他溫柔可就太意外了。
這些年,他打死打傷的人可真不見少。
他的暴脾氣可不是隻在她面前展露的。
難道,這三年還把一個人的腦子換沒了?
笙歌稍微試探一下,知道了這個人已經在學“官道”。
所以剋制了自己的脾氣。
呵。
還沒比試就想着自己當官了?
氣勢不小。
兩人花了兩月才趕到安城——這座天子腳下的皇城。
馬車嗒嗒駛過城門,稍微打聽,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幽靜小巷,駛進一戶人家。
劉慎與主人家見面如親朋,將笙歌安置了便不見人。
過兩天,換了個地方。是那人幫着找房子,找這兒租住。租了半年。
文武比試拖拖拉拉要三個月,出成績又有半月有餘。
兩項比試日期相隔,可以同時進行。
劉慎算是提前兩月來此。
沒多久,三進式的小院子就是笙歌的天下。
前廳後堂中園林的格局。
劉慎經常出去不知道幹嘛,偶爾才見一面。
他不在,笙歌是名副其實的主子。放開了脾氣,也沒人敢膽大欺主。
婢女靜是個特別安靜的人。不妄上,不媚態,行事幹練不多事。
每天,笙歌吃了飯便呆在院子裏曬太陽,聽風、聽雨、聽鳥語。聞花香、知草潤、感暖陽。
眼睛瞎了,世界卻細膩很多。
今天又是晴天,天氣暖洋洋,還不辣,微風吹拂帶着溼潤的露水,吹在手上涼涼的,似有露珠流落,摸之,無水,唯涼意。這是清晨特有的氣息。辰時時分最好。
過了辰時,太陽就熱得有些難受了,得躲在陰涼下。
若是春天,從南邊歸來的鳥兒嘰嘰喳喳,很是熱鬧。夏天,蟬鳴聒噪,水塘青蛙呱呱伴奏,一下一下能數着節拍。忽止了聲音,定是小蟲飛過,一伸,沒了。
秋天是最溫煦的時節。能在陽光下坐得時間最長。清晨起來便可坐下觀賞。笙歌會去摸果實。聞着果香,摸索着去摘。但得小心。有刺。偶爾也會去尋花香。花瓣的質感非常好,滑而不膩。
瞎了之後,笙歌才知道:哦,原來花也不同啊。不僅僅是顏色,還有生長方式。
碰上冬天,笙歌只能在晌午出去曬曬太陽,聽雪壓樹枝的聲音,嘎達嘎達,似冰層崩裂前的悶聲。
偶爾,劉慎邀請朋友在家喫喝賞玩,碰上笙歌。笙歌不避不讓,自幹自的。
若是他的朋友冒犯了她,她便讓他疼。
劉慎自會推人出去。
也算相安無事。
三月很快而過。
比試進行了一半,劉慎都輕鬆而過。
後面的三個月,劉慎偶有賞玩,都在家裏練武、習書。
用他的話說,文武狀元,妥妥是他的!
笙歌只會冷笑一聲,“陰溝裏翻船了就好笑了。”
劉慎懶得打理她,該幹嘛幹嘛,碰上出榜,知道自己又進了,還是會跑回來告知一聲,然後大賞全府。
笙歌也總能分到一套衣服。
手裏的衣服積累到八套時,最後一次出榜,劉慎高興地跑回來,“我進了!我進了!文武雙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