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窩在一張桌上,目光相對——有生之年第一次。
因爲避免身份暴露,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
下人送水都是準備一人份——理所當然被笙歌佔了。
劉慎倒是不在意這個,而是介意其他,“你爲什麼留我?”
她恨不得他死,他清楚。
當時也確實是存了羞辱之意,只是不知爲何又改變主意。江山於她似乎很重要,可又似乎沒那麼重要。
謎。
笙歌從水中出來,看見臨窗飲酒的劉慎,他的神情很淡。她亦很冷。
笙歌仔細穿好衣服,走向窗子旁。
窗外月朗星稀,透着寒意。
整個大殿、大院空無一人,只有他們。
“我是很想殺你。但也不得不承認:我只有你。”
“你在,會給我一點慰藉:至少在這樣的節日裏,有個人陪着,總是舒服的。”
她說。
劉慎看向她,飲下一口酒:“也就這個時候才知道你我是兄妹。”
“是姐弟。”笙歌強調。
劉慎哼了一聲,看向窗外。月光照耀下,青磚灰瓦如白雪覆蓋,清冷、孤寂。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這一天沒有打架,沉默地看向窗外。
時空、身份、立場、使命、責任帶來的隔閡讓人永遠走不入人心,但偶爾,真的只是偶爾,會希望有個人在身邊,僅此而已。
兩人在外的第三個年夜,兩人在一塊。
子時,守完歲,笙歌舉起酒壺,與他碰杯,淡淡祝詞:“希望年年有今日吧。”
“呤”,陶酒壺發出脆響。
別死在他人手中——二人心想,仰頭飲酒。
過年,皇宮、朝政都處於慢運轉轉態。
兩人都沒有事,睡了懶覺——一覺睡到自然醒真是舒服。笙歌伸着懶腰,看向旁邊,一雙臭腳丫子,就在自己的枕邊。
合着自己一直嗅着臭腳睡啊?笙歌盯着腳,拔了一根腳毛。
那腳受刺激,自然地縮回去。
好像是下意識的,兩人睡覺一頭一尾。恍然間以爲這牀是孃胎。
好像,當時這傢伙的腳也總是湊在她的眼前,也是如此,她要出生時,他踢瞎了她的眼。
笙歌深呼吸,過往只能暫時壓下。起身去叫飯,用完男音去書桌前拿書擋臉。
宮女端了飯菜,自覺退下。
見人離開了,笙歌放下書,不經意瞥見內容,是本雜書。
她不愛看書,要看也不會看什麼雜書。
隨意翻開內容,是本很俗的鬼怪愛情故事,但是其中,寫到了雙生子。
也只有寫有雙生子的這幾頁有翻看的痕跡,其他都很新,不起卷。
笙歌仔細閱讀,裏面講到“雙生子氣息相同,可遮蔽天目”“氣運相通,一興同興,一損據損”。
轉身去看書架,查找藏在其中的可能的書籍。
笙歌很快收集到雙生子信息。
直到她翻看到一本叫《玄世》的書中寫道:“筆者調查發現,似乎雙生子之間有奇妙的聯繫。當一個死亡,另一個也活不長久。即使活着,也時感憂傷、空虛,彷彿靈魂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