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裏面，除了起來磨牙，她全躺棺材裏。
外面有道士，她並不想出去。
她等級也太低，還是幼兒期，並不適合多跑。
躺屍修煉纔是她該乾的。
而醜娃子因爲位置被霸佔，習慣性的規矩睡姿無法擺成。事實上，邊上的位置只夠他側着身睡，還是擠在角落，並不舒服。
漸漸地，他學會了佔位置。
一開始是笙歌睡着之後，他也睡過去，身體下意識趟過去，睡在笙歌身上。
後來是有意識地等到笙歌睡着，自己趴上去。
這樣既舒服也能修養，只要在笙歌醒前縮回去就行。
他要是擠着笙歌去一邊，鐵定棺材板都沒得睡。
而因爲殭屍並不需要呼吸，身體也堅硬，醜娃子睡在上面，笙歌並沒有感受到不舒服。
倒是讓醜娃子的第一次瞞天過海混過去了。
也不知規規矩矩睡了多久，笙歌少有地想見見不一樣的。
外面她還是不會去，就在墓室裏逛。
“吼吼。”她指揮醜娃子找水。
醜娃子熟練地帶笙歌去了墓室後方。
墓室正門隱藏在山林裏。
後方是個天然的瀑布，爲墓室遮掩着。
見水，笙歌心情愉悅。拎着把刀“嗷嗷”叫着跳下去。醜娃子拉也沒拉住，乾脆也跳下去。
五行中，殭屍屬土，鬼屬水。
但是陰陽中，殭屍、鬼、水懼屬陰，所以兩隻小殭屍在水裏遊着也很痛快。
此時恰屬陰天。
水很深。
即使是在白天，對笙歌也沒有什麼影響，便愉快地在上方遊。
殭屍無需吐納，她只需要浮在水上層就好。
手裏的刀一直拿着，這次也慣性帶在手裏。
而醜娃子往水底鑽去。
水底有屍，他感受到。
然而水底的那一團團黑色還未等他辨別，便將他團團包圍。
水鬼！
醜娃子掙扎！
這些水鬼有兩三百年的道行，而且數量衆多，此刻的他不是對手。
要死在這裏了。
醜娃子不斷掙扎，試圖給上方游泳的笙歌救援信號。
她能救，那把刀可以。他感受得到。
而水鬼也分出一撥悄悄去抓笙歌。
笙歌游到一半忽然被水草一般的東西糾纏，想也沒想拿刀割了。脫困後纔想起自己還有個醜娃子小弟。
往下方鑽，用刀亂砍，將醜娃子救出。
醜娃子指指那把刀。
笙歌莫名。看看刀，又看看那羣縮在不遠處的水鬼。
想了想，依照感覺將刀插在水底，拉着醜娃子上去。
“咕嚕嚕咕嚕嚕。”醜娃子讓她拿回刀，那把刀有用。
“咕嚕。”它屬於我，想拿就拿。
本能的東西，她記得很清楚。
因爲水鬼鬧事，醜娃子不敢潛水。跟在笙歌旁邊。
笙歌倒是興致未減，自由自在玩耍。
後來很多天，笙歌與醜娃子都定時跑到這裏玩耍。直到太陽開始經過這片山澗。
笙歌才坐在洞口望水興嘆。
那把黑刀前幾天拿回來了。變得有些重，還黑了很多。水底的水鬼也不知躲哪裏。
醜娃子倒是看着那把刀。
笙歌疑惑，但是聽取。甩手把刀扔進山澗。
天空烏雲略過，將陽光完全遮擋，又是陰天。
“哦。”笙歌驚歎，拍着醜娃子肩膀，“嗷！”聰明。
山中不知歲月，兩人也不知道在墓室呆了多久。倒是兩人相伴也玩得開心。
不玩水的時候，笙歌就把刀收回來，默默地看着洞口。
陽光從瀑布那裏透過來。
洞口處也長着星星點點的陽光。
這點光並不能傷害，但還是讓兩隻殭屍感到不舒服。
時光讓兩人成長。
笙歌看着陽光，開始想着在陽光下該多好。
醜娃子也很想出去。
兩人沒事的時候，會開始蹲在陽光旁磨牙。
陰影線裏，兩隻認認真真磨自己的牙齒。
陰影線那邊，是明媚的陽光和歡騰的瀑布。瀑布外，是大好河山。
磨牙是項很細緻很重大的任務。
兩屍每天不厭其煩地磨牙，即使牙不癢，也會細緻打磨。
牙是殭屍最大的實力象徵。沒有牙的殭屍是絕不能出門的，必須等到牙長回來才能出去，不然是被別的屍殺死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笙歌發現用殭屍的牙磨牙是最有利的方式。
她將主意打到了醜娃子身上。
“吼”一聲就讓醜娃子交出他的斷牙。
斷牙也被他打磨得很好，還拋了光。
笙歌很是喜歡，將牙往自己牙上磨。
第一次交牙時，醜娃子是不樂意的。而當他看見笙歌用自己的牙給她的牙磨牙時，也第一次有了不自然的情緒。
別開臉，無法直視。
斷牙沒有嘴裏的牙好。
笙歌又拉過醜娃子互相磨牙。
臉對着，獠牙廝磨着，而後看着外面的陽光，想着什麼時候能出去。
又是一段漫長的歲月，漫長到笙歌、醜娃子二屍也有了自我思維(心理年齡大概人類十歲)，知道了無聊。
兩隻屍開始商量着去外面玩。
外面早已不同歲月。
原來的道士當道變成了和尚主事。國家興佛滅道。
也沒有道士追捕他們。
原來的那幾個道士孫子都不知死幾批了。
而山下還是有着那個孫姓村落。
兩隻殭屍嘗試着去人類附近看看。
子夜時分出門，先是圍繞着孫姓村落轉。
有很多生氣。
牙又癢了。還長長了。
慾望在瘋狂生長。
笙歌覺得不對。卻見醜娃子紅了眼，已經上前要進村咬人了。
“吼！”笙歌扛起醜娃子往墓穴裏跑。
第一次出世，以狼狽結尾。
回去後，笙歌瘋狂毆打醜娃子。醜娃子完全不敢還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長久的屈從加上性情的軟弱，讓他無法對笙歌說不。
但是笙歌知道。
慾望讓人瘋狂。
殺人咬食的慾望幾乎在聞到生氣的那一刻就張狂。
她不知道爲什麼，但她就是知道不對。
若是吃了人，她怕是，怕是無法原諒自己。
那一次之後，笙歌拉着醜娃子又在墓穴裏呆很久很久，久到笙歌也忘了上次的心悸。
第二次出世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