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住着巫族。
巫山正下方,正是“神山”溪山。
溪山多奇珍異獸,而巫山裏多千奇百怪的植物。
書籍記載:“…樹木參天,槎欲突兀,皆數千年之物,綿綿延延,橫亙千里…”
在這裏,是地界最有可能找到傳聞中的各種神草。
蓍草是占筮最常用的東西。
占筮與占卜是兩種相似的測算天機的方式。
人們相信萬物有靈,而有些生物是天地的寵兒。
如,長壽的烏龜。燒烏龜殼來預測吉凶叫“卜”。
如,生命力旺盛的蓍草。用蓍草預測吉凶叫“筮”。
而有些人是工具派。如,藉助器具與天地溝通,得到天機,如,二銀的天問。
而有些人認爲天機可以通過算法算出,如,青年的九層機。
再有一些人,喜歡吸收天地去對抗天地,如,她的陣法。
他們修得是不同的道法。
巫族,便是喜歡占卜、占筮去溝通天地。除此之外,更有神祕的巫術。
他們是真正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觥籌之間,吉凶推移;談笑風雲時,追兇千里。
這就是巫族,神祕且強大。猶如地界的任何一個羣落。
有一個傳說,關於蓍草。
蓍草大多數只是如普通的野草,差不多的長度,差不多的壽命。但若蓍草從一個根上長出一百枝莖,莖的高度達到一丈。如果遇到這樣奇特的蓍草,那麼它的下方一定會有神龜守護,上方一定會有祥雲籠罩。
用此種蓍草,能大幅度打開與天地(天道)溝通的通道。
然而爲了隱蔽和保護自己,只有你找到並拔蓍草時,祥雲、神龜纔會出現。
所以,你只能碰運氣。
而這小孩固執地找着蓍草,一株一株地培養、等待草長成蒼天大樹的軀殼,固執的眸子——只能說,不愧是地界的人。
“龜藏則不靈,蓍久則不神”。即使是神話中的“蓍草”,也只能是一次性用品。
九層機也是,蓍草也是……最近有許多人追求着能直接與天道對話的能力,即使機會渺茫。
這種變化,有風雨欲來的苗頭。
再往北,便是北境地界。
北風呼嘯,冰封萬里。
團幽幽在寒天雪地裏動不得分毫,便被凍成果凍冰棍了。
更要命的是,這裏的天時常無星無月,彷彿星月都凍成了冰渣渣,化成冰碴子落下來了。
鹿車不能用。
二人只能步行。
唯一高興的是大貓。
大貓變化成藍英猞,揹着四錢。鴨子與團幽幽受不了極端天氣,放入空間中冬眠。
笙歌徒步走着路。
藍英猞不樂意揹她,一點也不記得趴在她肚子上睡幾年的事。
天冷得思緒都結冰。
笙歌喝酒禦寒,但糟糕的是,四錢的酒被她颳得差不多了。
凡酒,偶爾喝一點還行,多了,笙歌就不願意碰。
不能喝酒,只能睡覺禦寒了。
笙歌走得十分緩慢,即使四錢說服藍英猞,她也不樂意與他共乘一騎。
走一段,休息一段。
笙歌找一塊背風的地方休息。
四錢立馬去找柴生火,打獵烤肉。機械城十年,他的生活技能已經點亮。
知道笙歌不喜,他非常自覺地在百米遠的地方停下。
視野之內,視線之外。
足夠的獨處感。
將火升起,烤肉刷上醬料。食物與溫暖隨着滾滾白煙翻騰時,四錢看一眼不遠方的笙歌,低着頭繼續自己的生活。
他們很少說話,但只是一個沒變動過的姿勢,他也知道該如何處事了。
有時,笙歌會變作雪狐,窩在雪洞裏睡覺。
四錢找到後,也變作一隻狐狸,守在洞口。
大貓跟着趴下,挨着小狐狸,爲他擋風。
有時,雪狐成爲捕食者的對象。笙歌乾脆變作雪毛熊,找個大點的洞繼續窩着。
四錢看着龐大的身軀,被寒風吹動的白毛。有時,他並不懂笙歌爲什麼選擇這樣的生活。明明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因爲修行過着動物的生活……他沒有變化,而是靠着白毛睡在旁邊。
藍英猞瞥了一眼,繼續睡在洞口附近,不打擾洞內幽靜昏暗的二人世界。
外面,寒風呼嘯。
洞內,呼吸平穩。
直到,他們被萬哈族拖出洞外。睡迷瞪的笙歌才睜開眼,看了一眼長相兇惡的人,再看一眼旁邊的尖刀,眼神變了。她長長的身軀還在地上拖着,而這傢伙居然能一手拽起她,是個力士。
四錢隨着雪毛熊(笙歌)的脫出而跌出洞外,天上飛得藍英猞俯衝將人抓起扔在地上。忽然來個趔趄,緊接着拋空,砸在猞背上,他也清醒了。寒風吹,更清楚處境。
正要喊話施法時,卻見下方地面的雪毛熊乾淨利落地與幾個萬哈族人幹起來了,大型動物與獵人的熱況場面,他從未見過。
“……”
有時,師姐是一種很迷的生物。
戰況以咬死一人,衆人離散,而雪毛熊慢慢悠悠找尋新洞穴爲結束。
那句“你怎麼不變身開打”的問題憋在心裏,四錢跟着雪毛熊,接着冬眠。
邊睡邊打,打完跑一段路的生活持續了五六年。
多虧了萬哈族人的堅持不懈,兩人走出了他們的領地,來到地界東北方向的北境孤寒宮地界。
孤寒宮地區多山,擋風,所以那裏的天空、湖泊都冷冽純淨。
平地的溫度相對較高,冷卻不寒。
寬廣的湖面上總是泛着一層層水霧,遠處是常年積雪的山林,空氣清冽撲面,風景美如畫。
孤寒宮盛行聖女與魔女。修行兩種不同的道法。
聖女勸善,修天法,主祭祀、賜福,擅文化藝術醫術,握宗族傳承。
魔女勸惡,修魔法,主秩序、懲戒,擅戰爭藝術政治,握宗族力量。
兩者各司其職,理論而言,各主一半權力。
但人們往往更聽魔女的話,魔女一呼百應。
書本中,說是聖女與魔女一樣厲害,但真實情況如何,人們不願意相信。有時聖女的威信削弱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聖女可以一代代傳承,無論魔女做過什麼,她都需要如實記錄,文化傳承的力量讓她們萬年之後依然存在。
而魔女則需要通過殺死上一代魔女來獲得威信。
而等魔女穩定後,聖女與魔女會進行一場祕密決鬥,來決定誰掌權,成爲孤寒宮的宮主。
這一屆的宮主,依舊是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