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來到此地觀賞時,卻見斷山下冒出一節綠。
南方正是柳絮紛飛時,這裏還是白雪一片。
沒想到,斷山南的柳絮也能飛過斷山,生長到此地,真是神奇。
宮主拍着手裏的肥貓頭。正呼嚕嚕的大貓咧嘴,睜眼,看見那綠,咧咧嘴又低頭睡下。
片刻,宮主盛着藍英猞離開,巨大的翅膀扇起的風掀起氣旋。
地牢前,笙歌出現,“走了。”
四錢愣神,未到反應——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
“真不愧是天元派歸元峯的一金大修士啊。出入孤這孤寒宮如入無人之境。孤還納悶,柳絮怎麼飛過斷山千丈?”
笙歌回頭,一女子着華服,笑容滿面,氣息磅礴。
身上脆弱的便衣逐漸變化爲修仙人士的法器正裝,一身精良華美,纔是社交的正常打開方式。
平等、尊重,與定位——別輕易惹我。
“孤寒宮宮主?”笙歌眼光自下而上打量,瞥兩眼周圍,四個護衛,都是高手,“確實絕美,百聞不如一見。”
宮主的笑容隨意,有股子輕蔑與算計的輕佻。妝容華貴,舉止也規正,但第一眼就清楚地知道: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君主。
孤寒宮以能力定輸贏,評職位。
除了聖女、魔女必須是女性的硬性要求,其他並不性別要求。
而聖女、魔女也不是傳承而來,而是一層層比拼篩選,能力最優者成爲聖女與魔女。
宮主笑笑,“孤不是來寒暄的。一金大修士既然來孤寒宮遊玩,孤自然會好生招待。”
護衛遞上令牌。
“這是令牌,可自由出入孤寒宮任何地方。若有什麼需要,只需招呼一聲,會有人爲你們安排。”宮主說。
護衛又遞上大貓。
大貓淡淡地看着笙歌與四錢,觸及宮主手自然地放鬆了身體。宮主拍拍貓頭,鬆開貓。
貓落地,有一瞬間的迷茫,隨後看見牢中的四錢,“喵喵”叫個不停。
“孤在宮殿,大修士若是感興趣,可以去那兒找孤。告辭。”
人離開了。
牢房裏也恢復了冷寂。
笙歌看向四錢,牢廝已經打開了牢房。
“師姐。”四錢看向笙歌,眼裏崇拜。腳下大貓喵喵叫,蹭味道。他蹲下拍拍貓頭,示意自己很健康。
大貓變作藍英猞,結結實實舔了四錢一身,“治療”着四錢。
笙歌看貓,又看向四錢。
孤寒宮宮主不是給她面子,是給四錢面子。
準確地說,是另一個“四錢”。
宮主是魔女出身……笙歌懷疑她也知道什麼。
孤寒宮、機械城都知道一些東西,關於天機、關於四錢。
兩人出去,因爲令牌,大大方方去了孤寒宮的祭祀臺。
極夜出現了,聖光也出現了。
兩人站在山嶺最高處瞻仰聖光,看着祭祀臺上的宮主將天上彩色的聖光轉化爲黑色的“聖光”吸入身體。
而孤寒宮另一方向,天上的聖光也垂下如絲絛,被聖女吸收。
笙歌看向四錢,四錢還在仰頭看黑色夜空,臉上的笑容像個孩子。
呆了兩年,喫喫逛逛,兩人翻過斷山南下。
宮主目送着兩個智障拿着刀錐爬山,爬了大半月才登頂。
宮主:“……”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傳聞有謊,所見未必是虛。
斷山下方是滔滔江水,入海口,不斷有商船流經。
往中南方向走,巫山的南邊,有一條“忘川”河。
傳聞這裏是鬼界的入口,此忘川便是鬼界忘川的下支。
這裏經常能看見飄蕩的幽靈。
而附近有幽靈一族,是支人數很小的家族,只生長在此。但所分支派卻比正經門派還多。
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兜兜轉轉,繞一個大圈,又來到溪山。
下山至今,也有三十個年頭。遊歷一圈,瓶頸也有突破的意思。
“四錢。”笙歌難得叫過四錢過來交談。
“這是最後一站,看完龍神會,你就回去。”
四錢低着頭,不吱聲。
笙歌表現出耐心,低着頭看着他。
一息、兩息、三息,……結界內,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大腦放空,數到第三十息的時候,低頭的人伸了一隻手,去抓衣服。
笙歌只是看着。
行動的手夠到了衣服,抓緊了。頭才擡起來,“師姐,也回嗎?”
“我會回宗門。”笙歌說。
四錢笑,“那師姐參加明晚的燈會嗎?”
龍神會的晚上就是燈會,也是遊玩的日子,更是男女約會的絕佳時間。
笙歌停頓兩息,“我會在。”
龍神會。
還是凌晨,黑夜與寒霧還未散去,小鎮已經熱鬧起來了。大紅燈籠點亮了河道。
四通八達的河流上停留上各色船隻,船隻、楊柳堤岸、石橋上,站滿了人,熙熙攘攘。
船隻上是各色食物與酒食,是溪山人民送往龍神的禮物,全都要灑在河裏的。祈願一年風調雨順。
除此之外,還要祭拜神山“溪山”。
大河口中,船隻競技逆流而上,趕往神山,第一個到達神山腳下,將食物供奉給神山的船隻被認爲會獲得好運。
靠近山河的地方,敬山敬水。
即使不知,神山上是否有他們想象中的神靈,又是否庇佑着他們,笙歌也對這種活動保持敬畏之心。
四錢似乎很興奮,一路彙報所見所聞。哪裏有好喫的,哪裏有好玩的,聽見什麼奇特的新聞,都嘰嘰喳喳彙報一遍。
笙歌跟在後方跟着走。
團幽幽與鴨子也很興奮。
團幽幽隱身潛入水中,只冒一個頭觀察着大家。
獨腳鴨則跳入水中游泳。
大貓在這天也很興奮,跑到人羣中左看右看。
路上,遇見曾經的王家大小姐,現在的王家當家人,兩人被邀請上船。
王家家財雄厚,每年都有自己的一條大船參加競技活動,划向神山祈求好運。
兩人跟着船隻看望沿邊風景,跟着大家一塊喫喝,聽着戰鼓的聲音,回想曾經的熱血沸騰。
路上,王家主(曾經的大小姐)有意撮合二人,二人本有距離也被安排得很近。
笙歌知其意,不動聲色。
四錢知道笙歌不喜,不敢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