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沒有感情地吃藥保命,一邊睡在牀上不知生死。
家裏並不敢告訴。
朋友也不想說。
最後竟只有一個同爲患者的甄森可以說話。
甄森一直在她旁邊。
雖也愁眉,時常流淚,卻能安排着一日三餐,如正常人過活。
笙歌見到甄森,便覺絕望。
起身離開。
甄森抱住人不讓。即使每日被打,也不希望自己一個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沒幾天,笙歌有了急性反應。
發燒,盜汗,噁心。
被送去了醫院住院觀察。
老闆打電話催她去上班。
笙歌苦笑,“幫我賣了公司股份吧。我中招了。”
老闆安慰她,艾滋並不是馬上發病。潛伏期很長。幸運的話,可以再活個十來年。
笙歌笑得難看,她已經有反應了,不知道會不會轉爲嚴重感染。
熬過去換個幾年過活,然後悽慘地花錢在醫院吊命。
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她一輩子要強,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天晚上,笙歌高燒不退。
甄森全程陪同。
一連燒了兩天,腦漿都要燒沒了,笙歌總算退了燒。身體暫時無大礙。
接下來,她有幾年的安然期。
這幾年裏,她與常人無異。
夜裏,笙歌睜着眼睛。
旁邊是陪伴的甄森,睡着了。
笙歌起身,下了地,盯着黑暗中熟睡的甄森看了許久,轉身離開。
笙歌不見了。
又一次。
手機定位沒反應。
甄森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找。
他去過她公司找,對方說她還在假期中,未出現。
他知道,笙歌問過她。
找過去,她也不知道。笙歌沒再聯繫過他。
回楊勇家,楊勇更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茫茫人海。
他無所追尋。
他甚至懷疑,笙歌可能不在人世。
甄森低着頭,蹲在地上,鎖在角落裏。
客廳裏的大油畫中“罡風”還在肆虐。
他站在黑影處,看着黑雲壓迫天空。
艾滋將他們化作一座座孤島。
他們自覺已經與平常人不一樣。
他不想僞裝。
也不想一個人過活。
努力地想將領邊的島嶼拉在一起。
兩座島嶼合而爲一,相互依靠。
但笙歌拒絕他的靠近,並將距離不斷拉開。
他與她之間遠隔千里。
他一個人默默對抗着大陸之上的芸芸衆生。
他們的眼,他們的嘴,他們逃離的腳步……甄森不敢想象“艾滋”身份曝光。
低着頭,盯着腳走路,甄森上了樓。
甄森自殺了。
割腕躺在熱水裏。
帶血的美工刀落在地上。
楊勇被甄森問起,便察覺不對勁,通知甄巖注意甄森。
兩人合計估計又是笙歌鬧脾氣了,沒多想,帶着菜去別墅裏找人絮叨。
找了一圈沒找到人。
打開臥室,房間裏一水的畫像,嬉笑怒罵,淡妝濃抹,各種各樣,還有人體工圖,肉圖。
都是關於一個人的。
不及細看,楊勇聽到水聲,打開臥室,滿缸鮮紅。
楊勇剛要喊,止住了,自己將人抱起,跑出臥室,才喊樓下準備的甄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