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喫人?

    李君眼皮輕擡,心裏一跳,好奇的問道:“樹根如何喫人?”

    小廝點點頭:“張府後花園,是一片荒地,有許多古槐,那也知道,槐樹鎮宅,張家先人栽種了許多,如今,槐樹老了,前幾日府裏來了位風水先生,告訴我家老爺,槐樹爲木之鬼,招邪,老爺害怕,便僱了工人,準備挖掉這些樹。

    不曾想,斧頭砍上去,槐樹流的不是樹汁,而是血啊!”

    小廝眼中露出害怕神情,工人強行砍掉槐樹,挖掉開樹根,發現,發現坑裏滿是白骨,一株株樹根,插在白骨上,可怖至極。

    自從挖了這些槐樹後,府中便怪事不斷,先是老爺原配夫人癲狂而死,接着是女傭掉到水池中,半邊身子讓魚啃了,還有,每到夜晚,府裏便會傳來大夫人哭聲。

    仙師,都說您法力高強,現在只有您能救張府了。”

    小廝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停歇。

    他眼巴巴望着李君。

    古槐?樹根?白骨?

    李君眼皮直跳,他想起來鬼藏林的羅小虎,莫不是張府之事,與羅小虎之事,是同一個人乾的?

    李君靜靜想着,院子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要下雨了。

    就在小廝以爲他不會答應的時候。

    李君走到院中,牽來一頭瘦驢,抱起土黃狗,淡淡道:“走吧!”

    ……

    張府。

    雖爲商人之家,卻傳承百年。

    宅院古色古香,青磚黛瓦凝聚着厚重的歷史,房屋並不新。

    張老爺是一位四十許的中年人,身形頗瘦,看起來病懨懨的感覺,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到,反倒是站在張老爺旁邊的夫人,年輕鮮嫩。

    容貌雖然普通,肌膚卻極白,有一種妖冶之感,頗有幾分動人之處。

    “仙師請上座。”

    張老爺熱情迎接李君:“來人,上茶,泡上等的龍井茶。”

    李君淡淡點頭,也不客套,真就坐在了上首位置,屁股剛挨椅子,他便覺得不對勁,一股冰冷刺骨,讓人坐立不安。

    可是看張老爺等人,卻沒有這種感覺。

    李君靈覺強過普通人,只一想,他便知道是椅子的問題。

    不動聲色摸了摸桌子,依然陰冷刺骨。

    但是光看賣相,這些傢俱卻是極好的,烏黑華貴,未上漆而光澤迷人,有一種古雅的感覺,李君淡淡一笑:“好傢俱。”

    “哈哈哈,仙師好眼光。”

    張老爺得意道:“這些傢俱都是我前夫人選來的,上等烏木所造,我前夫人不是一般女子,博古通今,品位獨特。”

    李君皺眉。

    烏木,民間俗稱陰沉木。

    普通烏木自然不會有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只有那些浸潤了陰氣的烏頭,纔有此感覺,古人常常拿來做棺材。

    這種木頭做傢俱?不吉利。

    “好眼光。”李君點點頭。

    “哎,可惜啊,我前夫人多好一個女子啊,年紀輕輕便死了,死後化成了厲鬼,夜夜在府中哭泣,之前也有風水師說,我不該挖那片古槐。

    至少,不能貿貿然挖,得有高人作法驅邪纔行。

    如今,古槐邪氣附身在了我前夫人身上,化成厲鬼,如果再不處理,府上人便要被它全部喫光,求求仙師救救我閤府上下。

    也請仙師,讓我前夫人解脫。”

    張老爺說完,忽然跪下,不住磕頭。

    李君又與張老爺聊了幾句,天色還早,張老爺安排李君喫飯,李君推辭了,以閉關之名,避開衆人,單獨呆在屋子裏。

    外面雨越下越大,冰寒刺骨。

    李君卻只穿着單衣,靜靜站在窗戶前。

    “狗大,何三,你們有沒有發現張老爺不對勁?”

    狗大和何三面面相覷。

    它們特意看過張老爺,確實是人。

    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李君冷笑,張甲口口聲聲說與前夫人感情很好,可是,在前夫人死後不過短短几天,便新娶了夫人,這叫感情很好?

    “莫不是,前夫人有問題?”

    狗大道:“哪有正常女人會弄一些陰沉木做傢俱?”

    何三也道:“小的並不覺得張甲有問題,男人嘛,喜新不厭舊,小的當年妻妾如雲,不也沒有厭棄姚金娘這老女鬼。”

    何三表情猥瑣,嘿嘿直笑。

    李君無言。

    離李君房間不遠處,房屋頂上,大雨之中,一隻瘦弱的虎斑貓趴在屋脊上,它面前是一面水鏡,鏡子中顯出李君身影。

    “咳咳咳~”

    虎斑貓面怒猙獰,一邊咳嗽,一邊惡狠狠看着李君。

    當何三提到姚金娘名字的時候。

    虎斑貓眼睛猛地睜圓,吐出一口鮮血,身形卻是更瘦弱了幾分。

    黃山君喃喃自語,泣血道。

    “河伯,你棄之如敝履的姚金娘,卻是我心中的最愛。”

    黃山君仰頭看天,任憑雨水淋溼毛髮,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是,他還是一頭幼獸。

    “滾開,野種,我不陪你玩。”

    山林之中,天空如洗,清風徐來。

    一頭瘦弱的幼貓口中銜着一朵野花,怯生生走到一頭小老虎身邊,討好的將野花放在小老虎腳邊,結結巴巴道:“大白,送送送你。”

    小老虎叫大白,是一頭雌虎,皮毛白淨,是附近最漂亮的小虎。

    幼貓叫小黃,它愛慕大白許久了,今天,它瞧大白一頭虎靜靜趴在地上,終於鼓足了勇氣,銜來一朵小白花,前來搭訕。

    沒想到。

    大白冷笑着,看了一眼。

    “滾開,野種。”

    “我,我我不是野種,我父親是虎君。”小黃怯生生道。

    “那你是雜種,區區山貓的雜種,滾開,行,你不走是嗎,我走。”

    大白站起來,虎軀伸了個懶腰,頭也不回的離開。

    小黃嘆氣,流下眼淚。

    它是私生子,父親乃是赫赫有名的虎君,妻妾成羣,其妻妾,要不是世家大族出來的閨秀,要不是山間厲害妖鬼,只有他的母親,只是區區一頭山貓。

    而且未開智。

    小黃也不知道,父親爲何偏偏看上了一頭沒有開智的山貓,還生下他。

    他的母親只是凡獸,早已經死去多年。

    這麼多年來,虎君父親一直對他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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