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勸慰了幾句後,終是把幾位給送走了。
他們剛離開,寧馨兒便道:“爹,就是因爲患者總是不付診金,我們纔會欠人家藥材錢,你既然承諾了別人,那我現在就上門,去問那些患者把診金要回來。”
寧宗義卻再度攔下了她。
“這年頭,都不容易,對於我們來說只是沒盈利,但是你現在上門要賬,和要他們的命也沒區別,罷了,再寬限他們一段時間吧。
這樣,要不你先把我們鎮東頭那個庫房給賣了,先把別人的賬給還上吧。”
寧馨兒聞言,嘴巴張了張,最終只是道:“那我先讓人把庫房裏的東西搬到住處去。”
看着她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中的身影,銀柳兒毫不吝嗇地道:“寧掌櫃,你可是生了個好女兒。對了,我這裏尚有些餘錢,或許能給你救急用。當然……”
她笑着道:“是要付利息的。”
——也省的他會有什麼心理壓力。
寧宗義亦笑着道:“那寧某在此先謝過了,如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
時間也不早了,鋪子裏也到了關門的時候,銀柳兒便去後院想叫白殊衍一起離開,不曾想,藥童卻告訴她,他剛從後門離開了,說是有事去做,晚點回家。
有事?
而且還不能直接對銀柳兒說?
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銀柳兒當下眉頭蹙的更深了。
不動聲色的與寧宗義告辭後,她直接向外走了去。
可憐她甩開膀子追了好一會,才隱隱地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竟是去了隔壁的村子。
讓她怕啥來啥的是,他竟然還直奔王桂家!
王桂似是認得他的,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但見是他後,便立刻放他進去。
良久後。
白殊衍與王桂告辭後,正欲踏上回程,卻對上了一道深邃如古井的目光。
月色清泠,一如銀柳兒此時的神色,沒有溫度。
白殊衍被這目光盯的莫名有些不安,甚至隱隱生出了一種背叛被抓的感覺。
不,不是這樣的……
他試圖解釋道:“娘,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麼?聽你說你是怎麼揹着我,揹着我們所有人,與作惡者狼狽爲奸的?
你不是不知道你姐夫去科考了,且有望考中秀才,未來前提不可限量,但是你怎麼做的?不等他站高站穩,就想直接把他拉入深淵?”
白殊衍聞言,果然面上閃過幾分焦急之色。
“我並非與他們狼狽爲奸,實際上,他們也不是作惡者。”
隨後,銀柳兒便從白殊衍口中聽到了有關張二之事不一樣的版本。
“娘,錢同錢老闆的確一直在研製讓人避孕的藥茶,這是大傢伙都知道,且你情我願的事情。張二也知道,而且一直都在心甘情願的做試喫者。
之前他中毒一事,其實是他與張母置氣,故意喝下了高濃度的藥茶。之前錢老闆給客人喝的,都是被稀釋的,所以對人體無害。
錢老闆之所以沒把此事說出,也只是不想我的名聲受損,他這般爲衆人付出,爲我考慮,着實不該遭受如今這般的誤會啊!”
銀柳兒聞言,心底微怔。
自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檔子事。
不過,他卻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想着,她繼續套話道:“所以你才揹着我與王桂勾結?”
“並非勾結,我今日前來,只是因爲自從張二死後,錢老闆一直覺得虧欠張家,便每個月定時給張家一筆賠償。
但是,自從前幾日錢老闆被抓後,茶樓人怕自己再出面,會給張家帶去不好的影響,便想讓我幫忙轉交補償的銀子。”
白殊衍看向銀柳兒,神色誠懇:“娘,實不相瞞,我剛纔見了張母,還幫她寫了狀子,我想讓她去縣衙喊冤,救出錢老闆。”
銀柳兒:“……!”
真不虧是她膽大的好賢婿!
拆她臺真是拆的槓槓的!
不待銀柳兒迴應,白殊衍又立刻道:“娘,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錢老闆是好人,而且他這麼做,也是爲了女性考慮,畢竟在從男人入手與女子有孕墮胎中,他選擇了後者。
而且,他爲了我的名聲,甚至不以此爲自己辯解,相較之下,我真是自慚形穢,所以我決定了,明日就和張母一起去縣衙,坦誠此事,爲錢老闆洗冤。”
男人的目光如月,並不深沉,卻自有一股似來自無垠蒼穹深處的堅定,讓人難以忽視。
銀柳兒見狀,忽然就明白了,她套什麼他就說出什麼的原因了,感情都在這裏等着呢!
也罷,知道了他究竟想做什麼,銀柳兒也好對症下藥。
對於白殊衍的話,銀柳兒其實並不懷疑,因爲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即便此事如此,還是有些地方有疑點。
但見銀柳兒並非釋懷,亦或者是恍然的表情,白殊衍便道:“娘,你若是還有疑問,你都可以問我,事已至此,我一定會知無不言。”
有那麼一剎那,銀柳兒是想把自己懷疑的點問出,然而,想到陶守義爲此事的付出,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此事無關親疏,只是所站的角度不同,她便不能不考慮站在白殊衍對立面的陶守義。
想着,她當下只不動聲色地道:“娘只要知道你沒違法亂紀就行,行了,你既然把什麼都對我說了,那就沒必要再讓王桂去縣衙,你再去說明一切了,這些事情娘自會對陶守義說清楚。”
白殊衍聞言,頓時後退一步,對着銀柳兒深深的鞠了一躬:“娘,我替所有從錢老闆那裏受益過的人謝謝您了。”
銀柳兒看着他,卻眸光漸深。
他這般信任錢同,若是事後發現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