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柳兒離開時,千炎把飯菜裝入食盒遞給她時,似隨口說了句。

    “用來做食材的這些花瓣都是新鮮且無害的,你可以放心實用。”

    聞言,銀柳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剛開始喫飯時,他都沒說這句話,再者她都已經吃了,難道還吃不出食材是否新鮮無害?

    臨末了纔來這麼一句……

    然而,不等她詢問,千炎已經轉身向屋內走去了。

    翌日一早,銀柳兒起牀時,卻看到,白殊衍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其身上滿是泥污,雙眼都是血絲,銀柳兒驚道:“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我去給你準備熱水,你先洗個澡吧。”

    就在這時,銀君珠似是也聽到了動靜,從屋內走了出來。

    但見白殊衍,頓時心疼又責怪道:“娘,你昨晚出去了,你不知道,他昨晚也出去了,一夜未歸,今早纔回來。

    瞧這樣子,怕不是疲勞過度,精神不濟掉到淤泥溝裏去了吧?你看你的衣服,你自己去洗,我可是不會給你洗的!”

    白殊衍只是賠着笑:“現在時間還早,你擔心了一宿,怕是也沒睡好吧,現在我已經平安回來了,你再去休息會吧。”

    銀君珠冷哼一聲,沒再搭理他,卻也沒回房,而是拿着水桶去廚房幫他準備洗澡水了。

    銀柳兒也沒再多言,繼續研磨之前從山上帶回來的曬乾的植物。

    待銀清漓做好早飯後,白殊衍一連吃了四個肉餅,外加兩碗粥,這飯量卻是平常的兩倍了,不難想象,他昨晚有多消耗體力。

    銀柳兒見狀,又看了看銀君珠故作不理會的神色,便對白殊衍道:“等會喫好了飯,你就去屋裏好好睡上一覺,我會去藥鋪對寧掌櫃的給你請個假的。”

    沒想到,白殊衍聞言,卻登時放下了碗筷,快速地擦拭了嘴巴之後,便道:“娘,我沒事,剛纔泡澡的時候已經休息了一會了,我今日得去藥鋪,我已經喫好了,那我現在就過去了!”

    話落,他正要起身,“啪”的一聲,銀君珠手上的木箸已經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確定你要無後嗎?你要是對此也隨意的話,那我就是以後的幾十年給你守活寡又算的了什麼?”

    這話卻是有些重了。

    銀清漓立刻拉了拉銀君珠的衣袖,正欲勸上幾句,銀柳兒已經看向白殊衍,問道:“你一定要去藥鋪嗎?是那皮膚病有結果了嗎?”

    白殊衍一邊緊緊握着銀君珠的小拇指,不讓她掙脫開,一邊看向銀柳兒,面上放着光亮。

    “追蹤溯源,我已經調查出了源頭,現在只需要進一步的驗證,如果情況屬實的話,這件事情比較複雜,而且也很緊急,怕是後面還得找守義出面纔行。娘……”

    銀柳兒卻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只是道:“那你隨我一起去藥鋪吧,你等會務必要在馬車上休息會,等到了藥鋪,你再把情況好好說說。”

    去驗證自己的想法心切,白殊衍頓時連連頷首,卻又驟然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銀君珠,耐心哄道:“我知道你生氣了,你不要生氣,傷身。

    今晚我會早點回來陪你睡覺,絕不讓你守活寡。”

    銀君珠:“……”

    頓時漲紅了臉色,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後,起身先離開了。

    爲了讓白殊衍能在馬車內好好休息,銀柳兒主動坐在外面駕駛馬車。

    寧家藥鋪。

    白殊衍在紙上邊畫邊道:“我根據那本醫書上的內容去調查,最終查到了這條茨河,這條茨河的下游連接着村子與鎮子,村子裏和鎮子上的很多村民平日裏都會使用這條茨河中的水。

    女子會經常在裏面盥洗,男子則經常下去沐浴。而且,我還發現,茨河周圍長滿了各種花,而鎮子上胭脂坊的人制作胭脂水粉時,大都會去茨河周圍採花。”

    銀柳兒、寧宗義等人交換了個眼神。

    隨後,銀柳兒看向白殊衍道:“你的意思是,茨河的水有問題?”

    “我昨晚沿着茨河的水走了一夜,我發現,上游、中段,與下游的水質明顯不同。上游和中段的水極爲清澈,但是下游的水明顯偏向渾濁。

    而我潛入水中以後才發現,水底其實都是污水。也幸得這茨河是活水,經常會沖刷下游的河底的髒污,否則,茨河下游已經腥臭不可聞,更別說是被百姓日常所用了。

    但是,即便如此,河底還是堆積了許多髒污,正是這些污染物,纔是這場皮膚病的根源。”

    聞言,銀柳兒倒是想到了一事——昨晚從鬼市離開時,千炎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莫名的話。

    在聽了白殊衍的分析後,那昨晚千炎的提醒,倒是也說得通了。

    污水排入茨河,若是沒有官府的應允,也不會一直都無人疏通。

    看來,這事要是想得到徹底的解決,還是得找陶守義纔行。

    想着,她已經看向白殊衍道:“這件事情我已經清楚了,這藥鋪後院有房間,你繼續去休息,我現在去城內把陶守義找來,等他來了再商量對策吧。”

    只是,銀柳兒剛走到半路,就碰到了陶守義前來的馬車。

    在得知銀柳兒的目的後,陶守義立刻道:“是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怎麼?你那邊是也有什麼發現?”

    銀柳兒問道。

    陶守義便從身上拿出了一摞紙張。

    那些紙張上赫然是之前得了皮膚病的所有人的詳細介紹,甚至詳細到,患病前何時何時都去過哪些地方,並做了什麼。

    陶守義通過一層層的剝繭,最終也調查到了茨河下游,只是他還不能確定,這才前來找白殊衍商量。

    他們兩人都調查到了同一個源頭上,看來,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銀柳兒便問道:“如果的確如你們所調查的那般,你有辦法能處理那些污水嗎?”

    陶守義神色微深,眸中似有爲難之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