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最放心不下的交給一個從未打過交道之人,除了對於此人人品的考量之外,更重要的,還是此舉的確是無奈之舉吧。

    看着老者眸底隱隱的乞求之色,銀柳兒當下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大爺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您自己都放棄的事情,強加於我,你又真的會放心嗎?”

    “我……”

    老者心裏一急,再度咳嗽了起來。

    銀柳兒順勢遞過去一碗水,老者接過喝下之後,只覺得一股清涼順着喉嚨直入肺腑,連胸口沉痛的感覺似是也減輕了許多。

    起初,老者只以爲是涼水的緣故,但是喝到最後,略一品味,卻覺得這涼水的味道有些不對勁,當下怔怔擡眸,疑惑地看向銀柳兒。

    觀其神態,銀柳兒當下笑意道:“看來這藥還是不錯的,你看,你剛喝一次,情況就有所改善了,所以你覺得的不治之症,在別人眼中就未必是避如猛虎的。”

    聞言,老者眼皮微顫,隨即似驟然了悟了什麼,再次看向銀柳兒的眸中,便多了分恭敬之色。

    “老朽知道了,只是就像是您說的,我這病有傳染性,不能痊癒的話,即便是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的。”

    “這種病也未必就沒法治癒,至少你可以先喝着藥調理着身體,藥物的事情不用擔心。我見這裏的小乞兒們都神智健全,與常人無異,只要不作奸犯科,日後成人成才,可也都說不準呢。”

    銀柳兒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隨後,不待老者有所迴應,便先離開了,快走出屋子時,方留下一句:“無事的時候您可以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對您身體也是有好處的,晚些時候我再來看您。”

    銀柳兒走到外面之後,就看到小乞兒們雖然人在外面,目光卻時不時地就向屋子裏射去。

    眼下與銀柳兒四目相視,銀柳兒索性直接走到了之前帶她進來的,看上去最大的那個小乞兒身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見屋內時不時地還會傳來咳嗽的聲音,小乞兒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銀柳兒,回道:“他們都叫我大哥。”

    銀柳兒:“……”

    這小夥子確定不是在佔她便宜嗎?

    “除此之外呢,難道你家老爺爺沒給你取名字?”

    “爺爺給我取了名字,叫做弘毅,士不可以不弘毅的意思,但是我們這樣的人,有名字也不會有人叫,所以我也沒對旁人說過了。”

    說話間,小乞兒眸中有着難掩的失落之色。

    見狀,銀柳兒當下便笑着道:“這個名字倒是比‘大哥’順耳多了,那好,弘毅,我問你,你想不想讓爺爺的病好起來?”

    聞言,弘毅頓時眸光放光,卻是比天上的孤星還要清亮。

    “爺爺的病可以救治嗎?你能治療好爺爺的病嗎?”

    銀柳兒卻不答反問:“如果我能治好你爺爺的病,那你打算怎麼回報我呢?”

    弘毅低頭,四下打量了下自己,衣不蔽體,且衣衫襤褸,手中唯一有的財產就是一隻又髒又豁口的破碗,這些眼前的貴人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呢?

    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與不解,銀柳兒提醒道:“你雖然沒有外物,但是你四肢健全啊!”

    聞言,弘毅的眸中閃過深深的驚懼之色,然而,半響後,卻似下定了決心般的道:“我知道了,只要你能治療好爺爺的病,我的命都是貴人您的。”

    “要想治療好你爺爺,光我自己還不行,你們沒事也把你爺爺拉出去多走動走動,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

    話落,在弘毅等小乞兒的目光中,銀柳兒已經轉身離開了。

    還未走多久,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遙遙而來,隨後在她面前停下了。

    但見銀柳兒,陶守義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見其無事,這才似一顆心石落地,隨即又看了看破廟的方向。

    看出了他眸中的詢問,銀柳兒卻是隻道:“先上車吧,回去再說。”

    馬車上。

    不待銀柳兒開口詢問,陶守義已經主動道:“單雷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讓人把他之前喝的草藥取來了,草藥寧掌櫃的還在檢查,草藥含有劇毒,雖然不至於把人毒死,卻能讓人變成啞巴。”

    略一沉思,銀柳兒似是猜測到了什麼,問道:“單雷是不是不識字?”

    陶守義眸底閃過一抹驚訝,頷首道:“的確是,在知道他嗓子至少目前不能再開口說話的時候,我就問他了,他的確不識字。”

    微頓之後,他又道:“看來,這件事情是有預謀的,想以此斷了我們的消息。”

    陶守義的聲音有些低沉:“怪我之前在小樹林沒有跟蹤到那人,否則我們也不會陷入到這麼被動的困境裏去了。”

    銀柳兒卻道:“給單雷送草藥的人,不是之前要行刺單雷的人,他們之間或許認識,但是絕對不會是一撥人。”

    陶守義想了想銀柳兒的話,沉思了會後,倒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畢竟,那晚在小樹林裏,行刺單雷的人可是抱着要殺了他的決心去的,但是給單雷送藥的卻沒有給其送能讓其送命的藥物,只是讓其不能再開口說話。

    因而,這兩撥人並非一撥人的猜測也就好理解了。

    只是,這兩件事情是一前一後發生的,而且都是針對單雷去的,要是說兩者之間沒有絲毫的聯繫,自是也是不可能的。

    “對了,你剛纔在寺廟裏,發現什麼了嗎?”

    陶守義再次問道。

    銀柳兒並沒有對陶守義說自己會進入寺廟,眼下見他這麼問,當下只反問道:“你也看出了那破廟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記得你之前對我說過,你剛去惡山的時候,被那裏的小朋友搶了東西喫,他們的行爲舉止比較蠻化,但是剛纔在那羣小乞兒身上,我並未看到這點。

    當然,地位身份也並不能完全決定一些人的品性,最重要的是,那些小乞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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