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市上,一匹高大駿馬狂奔,橫衝直撞驚了一街人。

    馬背上的華服秦素,一手緊握繮繩,一手揚起馬鞭揮舞,一節節拍在馬屁股上,“駕。”

    那清亮的女音,在街中驟起。秦素織花紗裙傲慢飛揚,身後一衆小廝,追趕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氣勢掀得衆行人避讓不及,更有甚者,水果攤上的水果滾落滿地。

    “哎喲,我滴個天!秦府三姑娘又鬧京城了!”…有人嫌棄樣道。

    秦素嬌生慣養,生成的刁蠻牌性。年芳二八,正是少不更事的年紀。無事總要上街市鬧玩,京城人早見怪不怪了。

    此時綠女三人,一路尋問,正往秦府方向而行。

    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踢噠的馬蹄聲,還來不及反應,啃着饅頭的小石子撤腳後退,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小石子手中的饅頭脫手,肩上的布包袱隨慣性拋了半米,咧着嘴躺在地上直哼唧。

    綠女轉頭驚鴻一瞥,馬影當前,駿馬高仰起前蹄,朝天長長嘶鳴了一聲。

    “大膽!竟敢阻了姑娘的去路!”馬背上的秦素怒目圓睜,拿馬鞭的手指向綠女。

    秦素雲髻束繞,珠花釵頭鳳。一張大臉盤扁平,一雙細長縫兒眼,外加朝天椒的鼻子,與其母蔣氏似一個模子刻出。

    她繃着臉面,目光如炬,好似一頭髮怒的小獅子,手上的鞭子順勢上揚。

    眼見鞭子要落上綠女身,身旁的秋霞護主心切,毫不猶豫上前伸臂遮擋。

    綠女倒未驚慌,情急之下握住秋霞手臂,向一旁快速躲開。

    “啪”的一聲脆響,長長的馬鞭敲打在磚面上,震得衆人目瞪口呆。

    秦素見打了個空,惱羞成怒的樣,銀牙一咬,對身後的小廝揮動鞭子,命令道,“捉了她!”

    一聲令下,衆小廝聽命擁上來,行人們恐秧及魚池,慌忙退避三舍。

    ”秦府的人,看誰敢動?!”綠女急中生智,朝欲動手的小廝喝道。

    這一妙招管用,小廝們面面相覷,竟停步在了原地,望向馬背上的秦素。

    小石子在綠女身旁,撫摸着摔疼了的屁股。看着怔住的衆人,得意勁瞬間上來了,“怕了吧?咱家小姐,可是秦府請來的呢。”

    圍觀的行人們聽言,不禁紛紛交頭接耳,“秦府請來的人?是啥來頭?“…“看樣子,口氣不小,來頭不小…“……

    秦素愣了有半晌,上下細細打量綠女。

    哦,是了。聽娘說過,秦府請了江南石安府的小姐來,專爲瘋傻兄長治病。莫不是指的此女?

    秦素思量片刻,不由恍然大悟。驕傲放縱不羈的她,怎能在京城人面前丟面兒,說什麼也得找個臺階下。

    “你是秦府請來的,我可是秦府的小姐。倒是說說,誰爲大?”秦素昂起頭頸,趾高氣揚問道。

    “當是秦小姐爲大啊。”突然人羣中傳來男音,聲色沉穩磁性。

    大夥一見來人,紛紛恭敬避讓。有人高聲道,“傅大人來了。”

    但見眼前青年男子,年約二十出頭,一張方形臉盤,大眼銳氣十足,只是黑眼圈重抹,似熬夜傷神所致。

    他一身輕薄長衫,腰間束鑲邊寬帶,寬帶上懸掛令牌。正義凜然的模樣。

    青年男子名傅博,乃是京城兵部尚書傅將之子。傅將一生斷案英名,名聲在外響噹噹。其子子承父業,辦案有聲有色,父子深受民衆愛戴。

    “傅大人此言中聽。”秦素一見傅博,聲音柔軟極了。

    傅博年少有爲,才華橫溢。秦素早暗戀傅博在心。此時見了心慕人,不覺嬌羞了幾分。

    “秦小姐過獎。”傅博笑着道謝,輕搖摺扇,氣度風采依然。

    綠女倒未注意傅博,反被那把扇面吸引。扇貝形扇面上描繪一朵海棠花,花意蘊涵離別。

    喜歡海棠花的人,他的心中是否藏了隱了不爲人知的心事?

    和綠女截然相反,秦素暗觀的是傅博,衆目睽睽之下,桃花粉面向他告辭,“傅大人,來日再見。”

    嬌滴滴音落,她策馬奔騰,一騎絕塵,綵衣飄飄。

    從扇面轉向秦素,望着漸漸消失的身影,綠女回神向傅博道謝,”多謝大人相助。”

    傅博凝望綠女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色。“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呆然片刻,他不禁脫口而出。似感略有失態,暗自掩去眼裏的失落,苦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傅博無頭無腦一句話,綠女未聽得仔細,眼裏泛迷茫,莫名其妙的樣問,“大人方纔說什麼?什麼相像?”

    “無事,隨口一說而己。”略微遲疑,傅博勉強笑答。

    見綠女等外鄉人,想來人生地不熟。遂關切囑咐,“京城裏,小姐有何事,報傅博名即可。”

    綠女含笑點頭間,傅博已大步流星離開。那高大的背影,顯出山高水長。

    秦素策馬回了秦府,在府中敲鑼打鼓般,將路遇綠女幾人的事告知。

    谷夫人聽聞後,對上上下下作了安排。

    綠女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總得與府里人見個面,相熟相熟臉面。谷夫人做事向來嚴謹,凡事自是考慮周到。

    秦府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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