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因爲那條小蛇,我晚上做了個噩夢。

    這次看到兩個堂弟喫蛇尾,我直接昏了過去,真的是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聽到蛇這個字。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在朦朧當中,我感覺耳邊一直有嘶嘶嘶的聲響,伴隨着輕微的響動。

    我不曉得是不是房間的窗戶沒關,有風吹進來,拂過我手上腳上的皮膚,微微有些冷,還伴隨着癢感。

    這一切都擾的我睡得不安分,我下意識的撓了撓發癢的手臂,然後摸到了一個冰冷滑滑的東西。

    我一愣,慢慢的睜開眼。

    漆黑的夜裏,僅有月色照入房中。

    待眼睛適應黑暗後,我發現手裏握着的不是什麼小蟲子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蛇。

    小蛇是青色的,在夜色裏格外的明顯。

    我盯着那蛇,愣了幾秒,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四周的沙沙聲越來越大,冰冷的觸感,將我重重包圍,越發的靠近。

    我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餘光看得到,此時此刻,在我房間裏,全都是蛇。

    地板上,牆面上,甚至是我的牀上。

    密密麻麻的五花大蛇們,衝我靠近。

    我一口氣,哽咽在喉,很想要尖叫,可是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身體是會僵住的,我也發不出聲音,彷彿被抽乾了一樣,只能躺在那裏,任何宰割。

    蛇對溫度是十分敏感的,因爲害怕,我全身溫度急速下降,那些靠近我的蛇,似乎更喜歡我身上冰冰涼的溫度,越來越多的往我身上爬。

    我害怕的哭了,眼淚流下,滴在一條蛇的腦袋上,它嘶了一聲。

    眼淚的溫度讓它受了刺激,瞬間朝我的脖子襲來。

    突然,“咿呀”一聲,房門忽然開了。

    要攻擊我的蛇,突然一頓,快速的遊走了。

    我害怕的憋着一口氣,以爲是那個神祕的大哥哥來救我了。

    可擡眼看向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來的是姜依依。

    她穿着睡衣,走到我牀邊,歪着腦袋,對我笑着。

    在燈光的照耀下,我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是紅金色的豎瞳。

    “堂姐,你、你——”

    我嚇得不知該說什麼,她卻盯着我一會兒,忽然粗魯的撲向那些蛇。

    那動作帶着一絲絲的殘暴,很快就把牀上包圍我的蛇全部趕走了。

    “快跟我走。”

    姜依依用力拉起我,我腳軟的下地,地上的蛇也被她用腳推開。

    那些蛇雖多,但意外地很好驅除,被她這麼一來,除了一些兇的要攻擊上來外,其餘的倒是退開了很多。

    “堂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房間裏會有那麼多蛇?”

    “我也不知道,反正快點離開就是了。”

    姜依依拉着我往門口跑去,我雖然平日裏討厭她,但這個時候還是很感激她來幫我,所以邁着發軟的雙腿,往外跑去。

    出了房門,姜依依推了我一把說,“你先下去求救,我來關門,不能讓它們出來。”

    我點點頭,往樓梯口跑去,可還沒走多遠,就聽到姜依依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下意識的回頭,猛地對上一雙金色豎瞳,那眼珠子大的離譜,足足有大人的一個頭那麼大。

    它靠我很近,蛇信子不斷地吐露,還伴隨着一股子的腥氣。

    “啊——”

    我倒吸一口氣,再也抑制不住的尖叫起來,轉身就往樓梯跑去,可一不小心,我踩空了臺階,整個人直接滾下了樓。

    我摔得七暈八素,但身下並無疼痛,反倒是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撲通。

    我聽到了水的聲音,然後便被泉水吞沒。

    我不住地往下墜落,忽然腰間被一個東西纏住,拉着往前去。

    “放開我,放開我!”

    我以爲又是蛇,忍受着恐懼的去撕扯,可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根藤條。

    藤條一直都是依附着大樹生存的。

    我一擡頭,在我面前,有着一棵很大的綠樹。

    綠樹在水下,依舊枝繁葉茂,燦爛無比。

    在大樹的中央,被無數藤條纏着一口棺槨。

    而我此刻就在那口棺槨外邊,棺蓋沒有蓋住,裏面躺了一個人。

    我好奇的湊上頭去,卻一眼看到了那個神祕的大哥哥。

    唯一不同的是,他白衣發白,一如我爺爺當年在水中遇到的。

    這是我第三次看到。

    第一次是我掉進枯井後,第二次是爺爺去世後。

    但這卻是我第一次看到棺中的人。

    “那麼像那個大哥哥,他到底是誰?”

    我愈發好奇,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摸一摸,看看這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我的手還沒碰到他,面前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我被水淹沒,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梵音,快回去。”

    我不知道聲音從哪裏來,但那之後,就聽到有人一遍遍的喊我的名字。

    我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縷光芒衝我照射了進來。

    待眼睛完全適應光的時候,我發現媽媽正在牀邊,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奶奶也在,她們見我醒來,紛紛露出了微笑。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媽媽喜極而泣的抱着我,全身顫抖。

    我不明所以,看着房間的陌生擺設,還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些迷茫。

    “媽媽,我怎麼了?”

    “你昏倒在外頭,差點被一條大蛇攻擊,是住在對面別墅區的顧先生髮現了你,便送你來了醫院。”

    提到蛇,我瞬間想起了昨晚的經歷,整個人害怕的一縮,撲倒在媽媽懷中,緊緊抓住了她的衣服。

    媽媽知道我是嚇壞了,拍拍我的後背,安撫道,“音音別怕,你爸爸和那位顧先生,還有別墅區的保安,去驅蛇了。你以後不要老往田野跑,夏天羣蛇出沒,你會害怕的。”

    一邊的奶奶也安撫着我,但同時又帶着絲絲的疑惑,“不過今年夏天也怪。以前,這裏一片荒蕪,雜草更多,在夏天都沒有遇到這麼多蛇的,今年怎麼會一下子出現那麼多種蛇?”

    “也許是氣候原因?”

    媽媽說,奶奶則搖了搖頭,“羣蛇出沒,是一種現象徵兆,也許是因爲蛇母。”

    “蛇母?”我一聽,從媽媽懷中探出腦袋,問,“奶奶,什麼是蛇母?”

    “簡單的解釋,就是類似於人類懷孕的女子。但蛇的種族中,蛇母十分罕見。而且每逢蛇母的出現,就預示着一場劫難的發生。”

    我的房門被打開,解釋我疑惑的,並非是奶奶,而是她們口中的顧先生。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我兩次遇見的大哥哥。

    他姓顧,叫天祇。

    “那麼蛇母會在哪裏?能不能驅走?”

    我下意識的問,因爲我實在不想再看到蛇了,太可怕了。

    “不能。”

    “爲什麼?”

    “因爲,自古蛇母都不是蛇。”他說到這裏,忽而衝我露出一笑,眉眼彎起,像極了天上的月牙。“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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