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書成炮灰女配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林二老爺的話,如當頭一棒,令林老太爺心中一震。

    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從孫女林婉靜被擡進成王府的那一刻起,林家就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上,已經惹了明順帝不快。

    林家目前實在經不起一門惡親的折騰。

    林老太爺做出了決斷。

    他要插手家中孫輩的前程了。

    能做上當朝首輔,林老太爺的決斷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心中有了決斷,行事上面也就順理成章了。

    林老太爺下了命令,把林大太太送到陪都去休養,大房子女的一應教養問題,都由他來安排。又讓黃森去請了鄭大夫過來,給跪了兩個多時辰的林婉瓔看診。

    這些事,甚至不用和林老太太商議。

    黃森做事麻利,不到未時,林大太太就被送出了林府,坐上了往金極城的馬車,池嬤嬤流着眼淚把額頭都磕破了,才求得與林大太太同行,小翠和巧兒各打了二十個板子,找了人牙子來領走。

    玉柏院裏,暫時由已經出嫁了的林婉慧的生母黃姨娘管事。

    塵埃落定後,林老太太才得了消息。

    林老太太腦子裏一下子響起二兒媳婦適才臨走前說的話。

    “母親,瓔娘再是庶出的孩子,也是林家的血脈,是大哥的親生骨肉。外頭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小姑娘身子骨弱,如何能撐得住長時間受寒?若是再這麼跪下去,怕是就算能保住性命,她也要落得和真娘一樣的病根兒了。”

    想起女兒當年被害的事情,林二太太心中還是有氣,“真娘這幾年吃了多少藥,看了幾個大夫,受了多少罪,您是都看在眼裏的,林家一個姑娘如此,又一個姑娘也是如此,傳到外頭去,誰會相信這是偶然?真娘一個人也就罷了,林家的姑娘個個如此,名聲就要全毀了。到那時,母親,誰還會來和咱們家結親?誰敢和咱們家結親?林家的名聲,還要不要?”

    林老太太當時想的是,二兒媳婦嫁進來多年,從來不見她怎麼在自己面前說話,素來也不愛管事情,就是她自己的孩子吃了大虧,也沒見她咄咄逼人,她一直以爲這個媳婦是怵自己的,是被自己穩穩拿住的,但今日二兒媳婦這一張嘴,卻是句句都帶着刺。

    再想到二兒媳婦當年在京城名噪一時的風光,林老太太想,果然當初就不應該讓她進門的。

    “她這些年都是裝的……”

    這念頭纔剛在林老太太腦子裏轉過,大兒媳婦被送走,林老太爺要親自過問家裏孫子孫女前程的消息,就傳過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林文瀚這是什麼意思?!

    林老太太叫了李嬤嬤過來。

    “香蓉,你說老太爺這是什麼意思?他、他是要罷了我的權,要冷了我?他是存了心要給我難堪?他是不是嫌我老了,不想要我了?”

    李嬤嬤心中嘆氣。

    “您別多想,等老太爺過來,您再當面問問清楚,許是誤會呢。”這種事情,她只能開勸。

    林老太太臉色灰敗的搖頭,神情飄忽道:“不對,他這是在怨我呢,他怨我。”

    李嬤嬤不敢接話。

    “我剛纔應該讓你先走一趟玉柏院的。”林老太太像是忽然回過神一樣,閃過懊惱之色道:“老二媳婦過來的時候,你就往玉柏院去說一聲,興許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她瞄了李嬤嬤一眼,“香蓉,你糊塗了,剛纔你怎麼不去玉柏院呢?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不去的對不對?你還在記恨着當年我沒讓你做姨娘,你還記恨着我搶了你的……對不對?你對林文瀚還有念想是不是?”

    林老太太說一句,李嬤嬤的臉色就驚一分,沒等她的話都說完,李嬤嬤撲通一聲就雙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揪緊了衣角,顫聲道:“老太太,老太太您別說了,奴婢對您可是一片忠心啊!奴婢一心只想着伺候您,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從來沒有!您要明鑑啊!”

    林老太太盯着李嬤嬤瞅了好半天,眼中各種複雜的情緒浮現又都一一閃了過去,最終消失在她渾濁又精厲的雙目深處。

    林老太太端起茶碗,漫不經心的撥去水面上的浮葉,“香蓉,你是聰明人,你該知道怎麼做對你纔是最好的,是不是?”

    李嬤嬤低着頭,一如往日一樣卑微,低聲道:“是,老太太放心,奴婢會謹守本分的。”

    有鄭大夫及時看診,林婉瓔總算沒被凍出大毛病來。

    但大毛病沒有,一場重感冒發熱是少不了的。

    黃姨娘剛知道林大太太被送去陪都時,又驚又疑,再聽到老太爺指了她代管院子,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好在林婉慧做了太子側妃後,黃姨娘在院子裏的處境稍稍好了些,也有了自己的小院子,起居飲食都得到了調整,這幾年雖說不上什麼養尊處優,但氣色確實不錯。

    驚愕過後,黃姨娘很快鎮定下來,沒有問多餘的話,看見鄭大夫提着藥香過來,忙把人迎去了林婉瓔的房間,守着鄭大夫開了藥,給過診金後,叫小丫頭照着方子去抓藥熬藥。

    眼見林婉瓔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黃姨娘乾脆做個順水人情,把林婉瓔的生母許姨娘叫過來照顧自己女兒。

    許姨娘一見到女兒蒼白着臉躺在牀上,就開始哭。

    還是黃姨娘勸了幾句,又交待了幾句緊要的話,她才唯唯諾諾的止住了哭聲。

    許姨娘未進林府前,是唱戲的清伶人,林大老爺和同僚去喝花酒時看上了她,便拿銀子贖了人,擡進門做了姨娘。

    因着許姨娘的模樣兒姣好,沒少被林大太太爲難過。

    但能給林大老爺相中,擡進府裏做姨娘的,又有哪個顏色不好的?

    聽見林大太太被林老太爺送走的消息,許姨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黃姨娘給她瞅的來氣,“怎麼,我還能騙你不成?”

    許姨娘怔了怔,忽然又哭又笑起來。

    “報應!報應!這是那個惡毒心腸的老虔婆的報應!想想她這些年是怎麼糟踐我們的,避子湯、絕子湯、打胎藥,她毒壞了我的嗓子,打斷了衛妹妹的腿,對了,還有姐姐你的手……她作惡無數,想不到她自己會有今天吧!可見老天爺是長眼睛的!”

    許姨娘的聲音嘶啞沙礪,噪雜難聽,像是從風箱裏冒出來的,一聲一聲彷彿鈍刀劃在銅鏡上那樣,刀刀切割着聽她說話的人的神經。

    黃姨娘聽得心裏跟着難受,任由她瘋了一會兒。

    這算長什麼眼睛,算什麼報應,這十幾年的日子過都過了,糟踐也糟踐了,誰能把那些日子賠給她們?

    黃姨娘目光黯然。

    “行了,行了,瓔娘還睡着呢,你這個作孃的可少折騰吧,先照顧好她纔是,鄭大夫說了,今兒晚上過去不發熱了,她纔算好。”

    許姨娘笑着抹去腮邊的淚水,盈盈拜了一拜,道:“謝謝姐姐能想着我,你放心,我和瓔娘定然不會叫你爲難。”

    這都是小心慣了的。

    黃姨娘嘆氣,轉身出了房門。

    轉過一個廊沿,黃姨娘頓住腳步,擡起少了兩個指頭的右手伸在半空中打量。

    藍色的天,白色的雲,灰棱棱的屋瓦和白牆紅柱,無一不映襯出這隻手的醜陋。

    誰能想到,就是這隻手,曾繡出了令天下人拍掌叫絕的雙面異色繡呢?

    收回貪戀往昔的目光,黃姨娘放下手,低頭自嘲。

    昔日聞名西極的黃繡娘,早已經不在了。

    如今苟且偷生的,不過是個黃姨娘。

    “好歹,我還活着不是。”

    “比起大公子三公子的生母來,我到底是沾了女兒的光活到了現在。”

    黃姨娘聲音平靜,整理好有些皺的衣裳,斂了斂神情,若無其事的走開。

    隔了幾天,夏真真收到了林婉瓔送來的謝禮。

    一塊異常精緻的正紅色喜帕,繡着開得正好的並蒂蓮。

    夏真真欣賞了一會兒,把東西交給秋分收了起來。

    生爲庶女,大概是林婉瓔心裏最痛恨的事情。

    正紅色,是她的祝福,也是她的執念。

    “把這盤果子給五妹妹送去,告訴她讓她好好養病,上元節前她若是能好起來,我就帶她一起去看花燈。”

    “是。”

    秋分收好東西,欲言又止的站在夏真真面前。

    夏真真擡眼看看她,“怎麼了?”

    秋分扯了下嘴角,“姑娘,長恩侯府的人又來了。”

    “單遲?”

    “對,就是他,人等在角門呢。”

    夏真真心口一虛。

    自那日陸蘅之和她表明心跡後,她就一直躲在林府一步不出,陸蘅之倒也心知肚明,這段時間倒是沒有來打擾她,哪知道她心口才剛鬆口氣,對方身邊的人就出現了。

    這分明是算好了她的心思的!

    真是狡詐,讓人一點兒不安生!

    夏真真心頭憤憤,面上不顯,道:“你去問問是什麼事情,若沒事就把人打發走,老是蹲在咱們家角門算怎麼回事,給人看見了難看。”

    秋分很快去了又回。

    “姑娘,”秋分臉上難得的露出驚訝,“長恩侯世子也來了,他說有話要當面和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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