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病閉不見客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六宮。

    所傳皇后生病那日,南安王手持長劍爲着他的新王妃,闖入鳳儀宮,要殺皇后,兩位宮婢爲護皇后慘死劍下。

    這事僅僅三日,前朝後宮,無不在議論的。

    南安王府內,阿山將近日宮中的謠傳說給慕懷姜聽。

    慕懷姜坐在四輪車裏,手裏拿着的是大理寺的人送來的卷宗。

    他道:“阿山,當日你沒去鳳儀宮,你單聽這謠傳,你信不信?”

    阿山當即身板挺直道:“屬下斷然不會相信這些謠傳。”

    慕懷姜笑了,他說:“阿山,倘若我告訴你,是呢?”

    阿山眼眸明顯睜大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是便是,王爺這麼做定有王爺的道理,阿山相信王爺。”阿山立正說話。

    慕懷姜無聲笑着。

    這些謠傳雖然荒唐至極,但若是放在慕懷姜身上恐怕沒有幾個人會不信。

    他們只會唏噓道,他慕懷姜的膽子現在膽敢大到持劍闖入鳳儀宮,刺殺皇后。

    這樣的罪名若是按在慕懷姜身上,慕懷姜的脖子和腦袋怕是要分家。

    慕懷姜沒有告訴阿山真實答案。

    但阿山心底清楚,主子就算是再瘋,心底還是有分寸的。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是知道的。

    倘若他真的想殺了皇后,斷斷不會因爲鳳儀宮裏的人故意捉弄了王妃,而持劍去殺人。

    王爺沒有那麼笨。

    慕懷姜將手中的卷宗放下,問道:“她在做什麼?”

    阿山知道慕懷姜問的是王妃,阿山垂眸道:“王妃大病初癒,一直在竹熙院休養,這三日並未出門。”

    “倒是能坐得住。”他自言自語一聲,轉動四輪車往外走去。

    阿山當即跟上去,雙手扶住把手,推着慕懷姜去竹熙院。

    沈莞寧這幾日閉門不出,並非是躲在竹熙院躲清靜,也不是在養病。

    她估摸着離上次慕懷姜餵給她丹藥到現在的時間,要不了幾日她便會進行第一次毒發。

    這短短的幾日裏,她瘋狂的在看醫術,看從前原主在書本上做的筆記。

    慕懷姜之所以餵給她這顆毒藥,想來爲的是她說,她要給他醫治身上的舊疾。

    醫治好了,皆大歡喜,大家都活着。

    若是醫治不好,就如她所言,他死了,她也別想活。

    當初她爲了活下來,信誓旦旦的告訴慕懷姜她能醫治好他的舊疾,當真是給自己挖坑跳啊。

    沈莞寧一邊拿着毛筆和白紙,一邊翻看原主那些醫書,很認真的在做筆記,雪珠紅蓮等人都被驅趕出去,屋子裏只留了她一人奮筆疾書。

    阿山推着慕懷姜到竹熙院的時候,整個人院落裏伺候的家丁丫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俯身行禮。

    雪珠和紅蓮瞧見慕懷姜,紅蓮正想進門通報,慕懷姜道:“你們在外頭候着,本王自己進去。”

    “是。”雪珠和紅蓮對視一眼。

    不知今日王爺來,爲的是什麼事。

    她們提着心守在門外。

    之星在屋檐上,看着這個上次要掐死沈莞寧的人進了屋子,不由地的皺了皺眉頭。

    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沈莞寧以爲是雪珠或者紅蓮進來添茶,她連頭都沒擡一下,將自己空了的茶杯遞過去,命令道:“再添一杯熱茶來。”

    慕懷姜推着四輪車走近,單手去接沈莞寧手中的茶杯。

    說是接,倒並不是真的接。

    他只是虛虛的搭了一下手,並未真打算接住她的茶杯,幫她添茶。

    沈莞寧感覺茶杯上多了一份力道,便鬆了手。

    “啪”地一聲,茶杯送兩人手指尖的縫隙中摔了下去。

    茶杯頓時被摔的四分五裂。

    沈莞寧驚的擡了一下頭,看到了四輪車上坐着的慕懷姜,她的心瞬間緊了一下。

    天啊!

    她剛剛做了什麼,她竟然使喚這瘋批去給她添茶喝。

    沈莞寧掩飾住心中的恐慌,她擱下筆從座椅上起身,俯身行禮道:“妾身拜見王爺。”

    “免。”慕懷姜轉動四輪車走到她的桌案前,伸手拿起她記錄的筆記。

    沈莞寧上一世爲着拍戲是學了一些毛筆字,但那字也只勉強能看得過去。

    而原主沈莞寧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自然寫的一手漂亮的好字。

    沈莞寧除了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然繼承了原主的手藝。

    慕懷姜看着她這一手漂亮的好字,眼眸中不免露出了幾分欣賞的神色來。

    “字不錯。”他誇讚道。

    沈莞寧心虛的露出一抹笑意道:“妾身多謝王爺誇獎。”

    慕懷姜又拿起沈莞寧桌案上的書本,他隨意翻了翻,看到書本上也有勾勾畫畫的筆記,寫的及其認真仔細。

    看樣子她真的會醫術。

    他把書和沈莞寧寫的東西仍在桌案上,雙手轉動四輪車到軟座上,騰起身子,坐在軟座裏。

    沈莞寧胡亂收拾了一番桌案上堆滿的書籍和她寫的字。

    她提起茶壺給慕懷姜沏了一杯茶,她走過去,雙手呈給慕懷姜。

    “王爺請喝茶。”

    慕懷姜並未伸手接過茶杯。

    沈莞寧只要將茶杯擱在旁邊的小几上。

    屋內一度安靜異常。

    慕懷姜沒讓她坐,沈莞寧便不敢擅自入座。

    她站立在慕懷姜身旁,垂着眸子,安安靜靜。

    慕懷姜打量着面前的人兒。

    緘默半晌後,他開口問道:“你是跟誰學的醫?”

    沈莞寧沒想到慕懷姜會問這個。

    她道:“妾身的母親祖上是開醫館的,妾身幼時體弱多病,便跟着母親學習了不少醫術。之後也自學了一些。”

    慕懷姜問:“你所言的母親,是沈夫人還是虹娘?”

    沈莞寧頓了一下,並未馬上回答。

    難道慕懷姜識破了她的身份?

    慕懷姜擡起眼皮,探究的看着她。

    沈莞寧像是被點了死穴。

    她道:“是沈家夫人。”

    慕懷姜輕輕捻着手指道:“你不是還說,後來尋了名醫,拜師學藝,名醫是誰?”

    沈莞寧脊背再一僵。

    她不知道慕懷姜今日問她這些是所謂何事。

    難道他真的察覺到了什麼?

    “王爺爲何要問妾身這些問題?”沈莞寧心虛道。

    慕懷姜臉色驟然一冷,道:“你只需回答本王的問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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