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看着棺槨。
沈清羽方纔遠遠的便瞧見沈莞寧前去和沈長青還有虹娘說話。
她有些心虛。
沈清羽上前，伸手抓住沈莞寧的手腕，低聲道：“姐姐，母親已經去了，姐姐要節哀。”
沈莞寧轉頭看着沈清羽的眼睛。
她何時這般好心了？
或許在沈莞寧還沒被沈清羽設計代嫁給慕懷姜之前，沈清羽這般柔柔弱弱的同她說話，她會信。
因爲從前沈清羽便是這樣的面孔來哄騙心底善良的原主。
可後來她們姐妹二人撕破臉皮後，沈清羽完全沒有必要，再在她的面前裝作乖巧的小白兔。
事怪必妖。
沈莞寧道：“妹妹有心了。”
她的聲音並不小，相反跟前的幾人都聽到了。
沈清羽臉色蹬地一變。
在外人眼中，她還是她的姐姐沈莞寧，而她纔是那個庶女沈清羽。
沈莞寧突然這樣大聲，是故意的！
沈清羽尷尬一笑道：“說笑了。”
沈莞寧將自己的手抽出，道：“在母親的棺槨前，沒人和你說笑。”
沈清羽略略有些尷尬。
太子慕之淵心中早已咒罵，沈清羽蠢笨數百次。
他上前拉住沈清羽的手腕，將她拉在自己的身後。
“南安王妃要節哀啊。”慕之淵出於關心道。
沈莞寧看向慕之淵，目光寒冷異常。
“殿下這話說的蹊蹺。”沈莞寧淡淡道，“您的太子妃纔是沈府的大小姐，這棺槨裏躺着的是您太子妃的親生母親，該節哀的是您的太子妃纔是，殿下怎倒問候起我來了？”
慕之淵有些卡殼，說不上話來。
沈莞寧也沒打算和這兩人有過多的糾纏，她轉過身看到棺槨旁站着的蘇嬤，道：“蘇嬤借一步說話。”
蘇嬤點點頭。
沈莞寧對慕懷姜道：“王爺前去大殿上坐會兒，妾身有幾句話要問問蘇嬤。”
“好。”慕懷姜警告的看一眼太子和太子妃，然後前去大殿上坐着。
沈莞寧帶着蘇嬤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
沈莞寧道：“蘇嬤，你是常年伺候在母親身邊的人，你說的話我信。”
“多謝王妃厚愛。”蘇嬤俯身行禮。
沈莞寧一把扶住蘇嬤道：“母親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爲的？”
蘇嬤道：“奴婢和您說實話，夫人落水的時候，奴婢並不在夫人身邊，所以奴婢不知。”
沈莞寧眼眸中劃過一抹異常的神色。
“你平日裏是和母親寸步不離的，你當時不在母親身邊，那你在哪，爲何沒跟着母親？”
“奴婢奉夫人的命令在院子內摘選草藥，這些事，原本是夫人親自做的，但當夜夫人將此事交給奴婢做，自己便出門了，這一走，便……”
蘇嬤說到此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
“母親沒有告訴你，她爲何要出去，出去做什麼？”沈莞寧問。
蘇嬤搖頭。
沈莞寧從鼻腔裏出了一抹沉沉的氣。
“那母親讓你在院裏摘選的草藥是什麼？”沈莞寧問道。
“聽聞是夫人讓人專門從邊疆蠻夷那邊找到的，十分珍貴，所以不經別人的手。”蘇嬤如實道。
那是蔚淑慧，爲自己準備的解藥。
那日母親來朝德宮，告訴自己，解藥她已經研製了一般，只差一味極其珍貴的藥材，從蠻夷那邊尋到之後，回來加以調配，再做實驗驗證是否有用，便可以給她服用了。
沈莞寧的手有些顫抖。
母親臨死前，都在她籌謀打算。
只是這一切她還未做完。
她問道：“那母親的屍體可有請仵作的人，來屍檢？”
蘇嬤眼眸一驚，搖頭道：“沒有。全府上下都認爲夫人的死是一場意外，老爺自然不會請仵作上門，即便……”
蘇嬤又覺得這話不該說，於是便沒繼續說下去。
“即便什麼，你說，你同我說話，不必顧忌。母親可是我的生母，我比誰都想要迫切的瞭解到真相。”沈莞寧道。
蘇嬤看了一眼四周，確保沒人後，她道：“即便夫人的死真的有蹊蹺，宅子內，家醜不可外揚，老爺又怎會報官前來處置，奴婢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府宅中，想害夫人的人，還能有誰？老爺爲着大局着想，想來也不會徹查，更不會處置什麼人。”
蘇嬤雖然話裏有話，但她說的也明白。
沈莞寧聽懂了。
“沒有誰可以包庇殺人兇手。”沈莞寧冷聲道。
她說完朝蘇嬤俯身道：“多謝嬤嬤坦言，煩請嬤嬤自己保重，切莫叫有心之人，害了您。”
“王妃放心吧，奴婢一把老骨頭了，就算有人存心要害奴婢，奴婢也不怕，大不了和那些人同歸於盡。”
“嬤嬤同那些人拼命太不值了，嬤嬤還是要珍重爲好。”沈莞寧道。
蘇嬤俯身頷首應下。
沈莞寧心中大抵已經有了譜兒。
無論蔚淑慧是不是意外，她都要查。
人不能就白白這樣沒了。
沈莞寧大步走到靈堂前。
慕懷姜坐在大堂內的屋檐下，瞧見沈莞寧回來了，他的目光追着她。
此時，虹娘和沈清羽站在棺槨一側說話。
虹娘看到沈莞寧一臉氣勢洶洶的回來，她拿胳膊肘，碰了碰沈清羽。
沈清羽轉過頭看她。
沈莞寧大步走上前，走到棺槨前，看着棺槨，眉心微微蹙着。
幾秒種後，她擡步上前，朝棺槨走去。
“妹妹你做什麼？”沈清羽喊道。
沈莞寧似沒聽見似的，誰也沒理，她上前踩在旁邊的木頭架子上，上了棺槨。
這一舉動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瘋了，快來人把南安王妃拉下來，這樣做是對沈夫人的大不敬啊！”虹娘喊道。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莞寧的身上。
太子慕之淵喃喃道：“她到底要做什麼？”
棺槨底下當即便圍上來了數名家丁，上前想要拉沈莞寧下來，動作極其危險。
雪珠和紅蓮在棺槨下護着沈莞寧。
紅蓮喊道：“你們別扯，小心王妃摔下來！”
雪珠牢牢的護住沈莞寧踩着上去的木架，不讓那些家丁靠近：“放肆，您們膽敢對王妃動手動腳？”
慕懷姜眉頭一沉，擡步朝沈莞寧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