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寧心下沉一口氣,雙手用了所有力氣去推棺材蓋子。
虹孃的心臟緊成一團。
她上前拉住沈長青,擔憂道:“老爺您看南安王妃,當着這麼多的賓客,豈不是胡鬧嘛!”
沈長青看到這一場景,差點沒嚇暈過去。
他喊道:“南安王妃,你下來,你這樣是做什麼?”
沈莞寧踩在木架上,聞聲,看向下面,此刻所有賓客都彙集過來,看着她。
沈莞寧道:“母親去世,我連母親的面都未見,你們都說母親是意外溺水,可我不信,她溺水的邏輯不通,事情太過蹊蹺,我要看看她。”
她說完不再理會底下的人,便繼續推動棺材蓋,
奈何這棺材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而制的,實在太過沉重,她推不動。
沈清羽自然清楚這件事並不簡單,所以不能讓沈莞寧看到蔚淑慧的屍體。
她喊道:“妹妹,你小心啊,你先下來,我們找工人師傅上去開棺,你這樣做,太有失體統了!”
沈莞寧想回她一句,身子微微一側,腳下一滑,整個人摔了下來。
慕懷姜還未走到跟前,便瞧見沈莞寧仰身掉落。
他一個箭步上前飛身過去,將沈莞寧穩穩的接入懷中。
他抱着她,並未落在地上,而是重新站在棺槨上的木架上。
沈莞寧看着慕懷姜。
慕懷姜道:“我幫你。”
沈莞寧點點頭。
底下沈清羽看到這一幕,氣的就差跺腳了。
慕懷姜單手攬住沈莞寧的腰身,防止她掉下去,另外一直手,用力推動棺材蓋。
只聽沉悶的一聲。
棺材蓋被推開了一般。
沈莞寧看到了躺在棺槨裏的蔚淑慧。
“母親。”
她喃喃的喊了一聲,上前想要將蔚淑慧抱起來。
慕懷姜扶着她上前查看。
虹娘看到心中一急,喊道:“南安王妃,你這樣做是對沈夫人的大不敬啊!快下來。”
沈莞寧將蔚淑慧的屍身撈進懷中。
底下膽子小的女眷驚叫一身,或轉過頭,或遮住雙眼。
沈莞寧抱着蔚淑慧看着她蒼白的面色,這一刻才徹底反應過來,蔚淑慧是真的死了。
她的目光劃過蔚淑慧的脖頸時,似乎看到了什麼。
沈莞寧伸手解開蔚淑慧脖頸上的鈕釦,翻開衣領。
果不其然!
沈莞寧看到蔚淑慧脖頸上有一道紅棕色的勒痕。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塞住了一般。
“母親……”女兒定爲你逃回公道!
慕懷姜在沈莞寧身旁自然也看到了蔚淑慧脖頸上的紅色痕跡。
他道:“這件事交給大理寺的處理吧。”
沈莞寧點頭。
“我們把沈夫人放回去。”
慕懷姜幫她將蔚淑慧重新放回棺槨,蓋上蓋子。
沈莞寧腿腳有些痠軟。
她心裏不甘憤恨,難過,失落,自責。
爲何偏偏在母親廢了那樣大的力氣幫她尋找解藥時,卻突然慘遭殺害。
慕懷姜抱住她的腰身,飛身而下。
那些站在棺槨將雪珠和紅蓮團團圍住家丁,一時間停了下來。
慕懷姜轉頭冷冷的看向他們。
家丁面面相覷,默默的退到一側。
他有心責備沈莞寧胡鬧,卻礙着慕懷姜的面子不敢言重,便只能道:“王妃這樣做,是想讓你母親在天都不能安寧。”
沈莞寧聞言,擡起眼圈泛紅的眼眸看向沈長青。
“父親,你可有看過母親的屍身?”沈莞寧問道。
沈長青怔了怔。
“怎麼了?”
“你是看過佯裝不知,還是根本沒看,只忙着爲她準備後事了?”沈莞寧再一問。
“王妃這是什麼意思?”沈長青問道。
沈莞寧失望至極的看一眼沈長青。
昔日的沈長青是那個寵愛她母親,疼愛她的父親。
而今的沈長青,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
沈莞寧轉過頭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蘇嬤,她問:“母親的壽衣是誰給穿上的。不是你嗎?”
蘇嬤站在一側,搖頭道:“不是奴婢,是虹姨娘幫忙給夫人穿上的。”
沈莞寧的確懷疑虹娘。
但這懷疑並非空穴來風。
此前的種種線索,指向虹娘。
沈莞寧道:“虹姨娘,母親的壽衣可是你穿的?”
虹娘心跳如雷:“是……是啊,是我命下人穿的,怎麼了?”
“難道虹姨娘就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嗎?”沈莞寧一雙眼死死的盯住虹姨娘問。
虹娘柳眉一蹙道:“沒發現什麼問題,王妃是不是看錯了,沈夫人的屍身就是溺水而亡,並沒有問題。”
“一派胡言。”慕懷姜冷聲道。
虹娘委屈的靠在沈長青的壞哦中,柔聲道:“老爺,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沈莞寧看着他們的面孔,好的很。
“我沒什麼可說的,這件事便交給大理寺的處理吧。”沈莞寧道。
沈清羽一驚,她上前拉住沈莞寧的衣袖道:“妹妹,母親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但這畢竟是沈府的事情,你這樣鬧到大理寺,無論調查結果是什麼,都很不好收場啊。”
沈莞寧將衣袖從沈清羽手中抽出道:“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麼好收場?”
這一問,將沈清羽噎死。
慕之淵很佩服沈莞寧方纔的舉動,一個小小女子竟然能生出那樣大的勇氣來。
他看着她的神色不免又多了幾分敬佩和愛慕來。
他道:“南安王妃的意思是,看到沈夫人的屍身,覺得沈夫人之死有蹊蹺。”
沈莞寧眼皮一擡,冷冷的看着慕之淵道:“不然呢?”
慕之淵心中清楚,虹娘是沈清羽的母親,而沈夫人是沈莞寧的親生母親。
所以沈夫人死了,沈莞寧自然關心。
可外人不會這樣想。
院中前來弔唁的賓客,圍觀了方纔的事情,私下議論紛紛。
“一個庶女,竟然這樣關心沈家夫人的死因,看來沈夫人對這庶女是真的好。”
“不不不,你們不覺得蹊蹺嗎,這南安王妃同自己的親身母親虹姨娘,說起話來都劍拔弩張的,而反倒沈夫人的親女兒太子妃,瞧着沒有多傷心,反而阻止南安王妃的調查,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是啊,的確奇怪。”
衆人私下小聲議論。
但着聲音還是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慕之淵生怕沈莞寧和沈清羽的身份暴露,他轉頭呵斥一聲道:“都胡亂嚼什麼舌根?沈夫人屍骨未寒,你們卻在這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