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的啊,慕懷姜不能飲酒。
阿拉布方纔臉上得意的笑意僵在臉上。
衆人圍上前。
“怎麼回事?”阿拉布問道。
有人道:“主上,駙馬的臉色奇差。”
“快叫巫醫過來!”阿拉布喊道。
慕懷姜倒在地上,亦如去年沈莞寧看到慕懷姜快不行時的樣子。
沈莞寧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不敢想象後果。
阿拉布起身前去,他蹲在慕懷姜身邊,伸手拍了拍慕懷姜的臉頰。
慕懷姜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原本的喜事,現在即將要成喪事,衆人都笑不出來。
起先是誰慫恿慕懷姜將這整罈子酒喝完的?
阿彩公主一會兒進來看到駙馬被喝成這樣,一定會問責的。
衆人面面相覷,無人敢擔責任。
沈莞寧站在一側,甚至不敢靠近慕懷姜,那種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莞寧經歷了兩次,不想再經歷第三次了。
“快,巫醫來了沒有?”阿拉布吼道。
有人道:“回主上的話已經去請了。”
營帳內亂做一團。
忽而外面有人喊道:“駙馬該去接公主了!吉時到!”
外面的人喊了幾聲,不見裏面的人出來。
有人應了一聲:“等等!”
外面候着的蠻夷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有人進來看了一眼,大驚失色,問道:“主上駙馬怎麼了?”
“沒事,你們去先安撫住公主,讓公主等等。”阿拉布道。
慕懷姜的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蠻夷俯身應下。
阿彩早已收拾好,就等慕懷姜前來娶她。
她坐在營帳內佈置好的婚牀上,蓋頭下看着錦繡紅被,心中喜悅着。
這算是她十幾年以來,完成自己最大的心願了吧。
慕懷姜她心心念唸了七年,而今終於有機會了……
“不好了公主!”有人急匆匆的衝進來。
阿彩怒道:“今日是本姑娘大婚的日子,你膽敢說這兩個字,是嫌你的腦袋長在脖子上的時間太久了嗎?”
“奴婢不敢。”來者已經跪在地上了。
阿彩臉上還蒙着紅蓋頭,她心想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不能生氣,於是平復片刻後,道:“何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那人叩首道:“是駙馬,駙馬暈倒了,看樣子狀態很不好,主上讓奴婢過來告訴您一聲,讓您等一等。”
“什麼!”阿彩一把扯掉頭上的紅蓋頭。
“公主請息怒,主上已經爲駙馬去找了巫醫來,應該一會就沒事了。”蠻夷婢女道。
阿彩知道慕懷姜的身子狀況,不知是不是舊疾犯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事。
她問道:“駙馬爲何會暈倒?”
蠻夷婢女支支吾吾道:“奴婢聽聞裏面的人說,好像是……主上和賓客逼着駙馬喝酒,就咱們那種最烈的酒,一整罈子酒,駙馬一飲而盡了。”
阿彩:“……”
那種酒,喝猛了,可不止醉酒那樣簡單,嚴重的甚至會中毒要人性命。
而且慕懷姜本就身染頑疾,他們是瘋了嗎,竟然敢讓駙馬喝酒?
大哥也真是的,這是故意的吧!
阿彩心中又急又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阿彩公主萬萬使不得啊,您是今日的新娘子,新郎未來娶您,您是不能見賓客的。”蠻夷婢女跪着擋在阿彩面前道。
阿彩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駙馬身上有舊疾喝酒可以要了駙馬的命,這種事情,我不去能行嗎,管它什麼禮節。”
“讓開。”阿彩呵斥一聲。
擋在面前的婢女不敢再擋着了。
阿彩的蓋頭早就掀了,她提着裙襬匆匆前往。
此事巫醫也過去了。
衆人圍着巫醫和慕懷姜。
這個巫醫並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季度阿拉布御用的巫醫益弘濟。
沈莞寧祈求的目光看向益弘濟。
益弘濟本不打算救慕懷姜的。
他厭惡慕懷姜。
但他看到沈莞寧臉上落寞的神情,他心軟了。
如果慕懷姜死了,沈莞寧不會獨活。
“巫醫你快過來看看。”阿拉布拉着巫醫到慕懷姜身邊道,“不過是喝了區區一罈子酒就成這樣了,你快看看。”
益弘濟目光看了一眼慕懷姜旁邊的空酒罈。
慕懷姜這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這酒他能喝嗎?
巫醫還未看,他起身便道:“主上恕罪,屬下救不了。”
“你說什麼?”阿拉布沒想到巫醫看都未看,便直接說救不了。
沈莞寧的心揪成一個疙瘩。
“爲何救不了?”阿拉布問道。
益弘濟垂下眼眸道:“駙馬身上原本就有舊疾,是不能飲酒的,他又飲了草原上最烈的酒,還這樣多,屬下無能,還請主上另請高人。”
沈莞寧險些站不住。
阿拉布怒道:“我要你是幹什麼喫的?”
沈莞寧最終忍不住,她穿過人羣來到慕懷姜的身邊。
益弘濟看着她。
害怕她露餡。
阿拉布看着她,以爲她這是心疼了。
沒人說什麼。沈莞寧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慕懷姜的脈搏。
她的新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阿寧。”阿拉布喚着沈莞寧,看着沈莞寧神色空落的模樣,他的心如刀絞。
什麼不在意了,都是哄人的。
慕懷姜出了事,她比誰都着急。
“沒有脈搏了……”沈莞寧雙目空洞無神的擡眼看着阿拉布,重複道:“慕懷姜沒有脈搏了。”
一句話猶如五雷轟頂。
在場的衆人沉默,垂眸。
阿彩提着裙襬剛剛趕進來,便聽到沈莞寧說的這句話。
她站在原地愣住。
“阿彩公主……”一旁的婢女擔憂的喚了一聲。
阿彩驟然奔潰嘶吼一聲。
“阿彩公主。”
衆人聞言都轉過身看向阿彩。
阿彩雙腿一軟,跪在原地,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
慕懷姜死了。
怎麼可能,他說過今日要來娶她的啊!
阿彩哭的傷心。
沈莞寧咬住牙死死忍住,沒有哭,她整個人麻木,混身的力氣都抽乾殆盡。
慕懷姜這次舊疾復發比上兩次都要嚴重的許多。
她不信邪,抓住慕懷姜的胳膊脖頸,她的確摸不到脈搏。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她眼前死了。
方纔她爲何不出言去制止……